邓正桐父女,见章乐花没有追来,迅即挽起木浆,一阵疾划,小船如飞冲出
激流,直向百寿村驶去。江天涛坐在如飞的小船上,徐徐运功,竭力让激动的心
绪平静下来。片刻过去了,睁眼一看,邓丽珠仍在盘坐调息,只有「飞蛟」邓正
桐,两桨交替划水,小船速度如飞,他含着慈的微笑,虎目闪烁着亲切的光辉,
一瞬不瞬的望着他们两人。
江天涛怕惊扰了邓丽珠的调息,仅恭谨的向着老人点了点头。龙宫湖的南岸
,随着小船的飞进,已隐约出现一道黑线,同时,逐渐张大,增长,终于现出点
点村影。这时,四更将尽,天将破晓,龙宫湖的湖面上,已升起冉冉浓雾,挞漪
的水面上,不时跃起一两条湖鱼。
距离百寿村岸尚有百十丈时,盘坐运功的邓丽珠,已调息完毕,睁开明眸,
妩媚的一笑,说:「吓死人,方才我真怕和他们的船撞在一起。」
邓正桐立即风趣地笑着道:「那我们三人正好在去喂鱼。」
江天涛感概地摇摇头,苦苦一笑,道:「不瞒邓前辈说,晚辈以为这是二世
为人了。」
话声甫落,蓦见邓丽珠神色一变,举手一指龙凤岛方向,脱口急声道:「那
是什么?」
江天涛和邓正桐,闻声回头一看,心头同时一震。只见北正湖心方向,在蒙
蒙的晨雾中,现出一片数百丈长的冲天红光,宛如旭日初升。邓正桐看罢,不由
急声道:「章乐花率领船队燃着火把追来了。」
江天涛一听,不由冷冷笑了,接着沉声道:「那真是她自己找死!」
说话之间,已到百寿村岸边。邓正桐将小船划至自己的后院下,系好小船,
三人飞身上岸,小青、小红,偎依在马栏里,一见江天涛和邓丽珠同时发出一声
悠长欢嘶。江天涛无心去理小青,举目再向湖面一看,不由暗呼好快。就这片刻
之间,点点火把,已能隐约可见,整个湖面和半天,立被火光染得通红。
江天涛看罢,不由忿忿地道:「稍时即使不杀章乐花,也要废去她的武功,
也可免得她今后再在江湖上害人。」
邓丽珠柳眉一蹙,有些忧心地道:「可是船上还有彩虹龙女呀!」
江天涛听得浑身一颤,面色立变,不由对邓正桐急声道:「邓前辈,由于晚
辈拜山用的是卫明的名字,这时不宜和萧姑娘碰面,事不宜迟,要走我们就快些
走吧!」
邓正桐留恋地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多年的茅舍,毅然点头,道:「好,马上走。」
于是,邓丽珠备马,飞蛟邓正桐锁门,三人拉马走出竹门,游目一看,脱口
一声惊啊,俱都愣了。只见村前,堤上、房屋后,在蒙蒙的晨雾中,立满了劲装
佩刀的人。同时,身后湖面上,也突然暴起一阵声震湖野,直上晨空的如雷吶喊。
江天涛、邓正桐以及邓丽珠,三人看到村前,堤上的密集马影,俱都愣了,尤其
听了身后湖面上的震天吶喊,更似前人逃,后有人追之感。
邓正桐久历江湖,遇事沉静,一看眼前情势,心知不妙,转身一推江天涛和
邓丽珠,同时悄声道:「快退回去!」江天涛和邓丽珠,急忙拉马退回院中,邓
正桐迅即关上竹门。
这时,湖面上,火光冲天,杀声震耳,百寿村已涂上一层惊人红光,蒙蒙的
晨雾,显得更浓重了。江天涛看了一眼火光点点的湖面,发现距离仍远,于是,
转首一指院外,望着关好竹门的邓正桐,急声道:「邓前辈,这是哪里来的马队?」
邓正桐霜眉一蹙,道:「可能是三钗帮小孤山上的人马。」
江天涛知道小孤山就在江边,距离龙宫湖南岸仅有十数里地,快马数刻即到。
心念末毕,蓦闻邓丽珠肯定地道:「这一定是彩虹龙女调来的人马,别人没有这
样大的权。」
江天涛望着通红的湖面,没有说什么,仅同意地点了点头。邓正桐衡量了一
下当前情势,立即果断的道:「小子,现在岸上有人截,湖上有人追,是拚还是
走,我老人家听你的。」
江天涛设非万不得已,绝不和三钗帮冲突,尤其不愿在这个尴尬情况下和彩
虹龙女见面,这时听说能走,不由急声道:「走得了吗?」
邓正桐急忙正色道:「当然,趁着满湖大雾,我们仍由水上走。」
江天涛无暇思索,立即颔首道:「好,我们就由水上走。」
邓正桐一听,急忙催促道:「你俩快将马匹拉到后院堤下去。」说罢,借着
院上的一排青竹掩护,腾身飞出院外。
江天涛和邓丽珠一俟邓正桐走后,也匆匆将马拉至后院,径向堤下水边自备
的青石码头上走去。这时,火光盛大,沿湖景物,已经清晰可见,江天涛和邓丽
珠焦急面庞上也被火光涂上一层嫣红。江天涛望着逐渐驶近的船队,发现采取的
队形,似是弧形包围之势,不由焦急不安地道:「珠妹,我们由湖上走,不是刚
好遇上船队吗?」
邓丽珠举手一指湖边道:「我们是沿着湖堤走。」
江天涛依然焦急地道,」可是他们的马队会追呀?」
邓丽珠立即风趣地道:「他们追有什么用,马又不会游水。」
江天涛被说得一愣,不由指着湖面上的船队道:「可是他们也有船呀!」
邓丽珠举手一指正东道:「正东不到二里就是大苇林,就不怕他们了。」
江天涛一听,不由焦急地道:「万一他们用火攻呢?」
邓丽珠对江天涛不愿见彩虹龙女,心中似有所感,因而晶莹的杏目一标,娇
哼一声,以讥讽的口吻沉声道:「只怕彩虹龙女狠不下这份心肠吧?」江天涛听
得一愣,俊面通红,正待分辨,飞蛟邓正桐已划着一艘较大渔船,如飞驶来。就
在这时,身后湖堤上,突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蹄声和低嘶。
江天涛一听,不由急声道:「珠妹,小孤山的马队可能要冲来了。」
邓丽珠一方面准备接老爹丢过来的麻绳,一方面肯定地急声道:「不会,不
会,要冲过来早冲过来了。」
话声甫落,渔船已到,邓正桐挥臂丢过一根麻绳,同时,急声道:「快拉马
上来。」
江天涛一看,渔船宽约六尺,长仅两丈,所幸上面平铺木板没有篷舱勉强可
乘载马匹。打量间,邓丽珠已将船头麻绳系在码头前的木桩上,江天涛当先拉着
小青上船,邓丽珠也紧跟拉马而上。就在这时,亮光一闪,堤上蓦然传来一阵嗤
嗤响声。江天涛心中一惊,回头一看,只见前院竹门附近,两道火焰,挟着嗤嗤
响声,直射半空。
飞蛟邓正桐一见,立即低声沉喝:「快断缆。」缆字出口,邓丽珠的朱弓已
反臂挥出,弓背猛向麻绳扫去,「喳」的一声轻响,麻绳应声而断,邓正桐铁桨
一拨,渔船疾退如箭。
夜空叭叭两声脆响,炸开两朵灿拦火花,瑰丽的火屑,随着湖风飘落,湖面
上再度传来一阵骇人吶喊。邓正桐一见火花,立即沉声道:「他们已向彩虹龙女
报告我们逃走了。」说话之间,拨转船头,直奔正东。
邓丽珠将马交给江天涛,挽起船尾的木桨,与老父并肩而坐,奋力猛划,渔
船速度骤然加快。渔船由飞蛟邓父女两人操桨,其快如飞,眨眼已离开百寿村百
丈。就在这时,百寿村内,又升起一道火焰,挟着嗤嗤响声,径向渔船的上方,
划空射来。邓丽珠一见,不由焦急地道:「爹,岸上在指示我们的方向。」
邓正桐紧蹙着霜眉,没有回答,一双炯炯虎目,一直盯着东方。江天涛随着
上升的火焰一看,叭的一声脆响,就在头上数十丈高的上空,炸开一朵瑰丽火花。
逐渐接近的船队上,突然火光一阵摇晃,接着晃起一阵震天吶喊。江天涛立在船
的中央,紧紧拉着两马的马缰,星目一直盯着驶来的船队。渐渐,发现火光已经
增长,船队的左翼极快地伸向正东,右翼则斜斜追来,速度极快,瞬间已能隐约
看到相并驶来的庞大船影。
邓丽珠一见,再度焦急地道:「爹,看情形他们包围苇林了。」
邓正桐没有回答,依然望着正东。江天涛循着邓正桐的目光一看,只见正东
一片茫茫苇花,随着湖风摇晃,看来距离尚有数百丈。他记得邓丽珠方才说,只
要进了苇林就不怕了,因而,他焦急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这时,湖风强劲,
湖水通红,晨雾愈来愈浓,由于渔船的速度轻快,右翼追来的大船,已经只见火
光,不见船影了。但数十丈外的湖堤上,却传来急奔的蹄声和阵阵马嘶。江天涛
转首一看,只见近百匹健马,狂驰如飞,迄遏如龙,径由百寿村方向,沿堤追来
,而伸向正东的船队,即将形成包围苇林之势。
邓丽珠看了这情形,再也忍不住了,不由提议道:「爹,我们就在此处上岸
吧,看情形苇林是不能进了。」
邓正桐似是胸有成竹,但却沉声道:「怎么上去?」
邓丽珠毫不迟疑地道:「珠儿可用弹弓掩护您和涛哥哥上岸,只要击毙先头
马上的几人,后面的自然就迟疑不前……」
邓正桐看了两个一眼,沉声道:「要想兵不血刃冲出去,不得不多用脑筋,
有我老人家在场,便不能任意胡为。须知率船队追来的是彩虹龙女,不是等闲人
物,萧丫头要想决心截住我们三人,只要一声令下,数百信鸽一发,沿江渡口,
所有隘路,尽是三钗帮的高手们把守,你两人可杀得了吗?」
江天涛和邓丽珠一听,俱都愣了,三钗帮分舵遍及大江南北,高手近万,把
守隘道渡口是绝对办得到的事,要想截堵三人,可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邓丽珠仍有些逞能地道:「哼,以我们三人之力,不怕杀不出一条血路来。」
邓正桐虎目一瞪,不由正色沉声道:「你可别忘了,金销杨德,鱼睛刘恒,
以及八面锤湘江叟,都是爹多年的老朋友,假设遇到他们,你是发连珠弹杀他们
,还是向前给他们见礼磕头,喊伯伯叔叔?」
邓丽珠一听,立即低下了头。江天涛剑眉一蹙,担心地道:「邓前辈,就是
我们能顺利通过苇林脱出重围,但是东面的泊湖是三钗帮的分舵,小孤山的人马
都调来了,难道泊湖那面没有人截?」
邓正桐立即风趣地沉声道:「我们去泊湖做什么,自动给小水鸭孙蛟蛟送上
门去?」
江天涛一听小水鸭,不由将眉头蹙在了一起了,他觉得泊湖分舵主孙蛟蛟的
这个绰号,实在不太高雅。心念间,又听邓正桐道:「小子,别担心,我老人家
保你顺利出去。」
江天涛仍有些担心地道:「即使我们能够顺利出去,三钗帮仍会派出大批高
手击截。」
邓正桐却肯定地摇摇头,虎目注定江天涛,含意颇深地笑着道:「不会,不
会,我老人家保证萧丫头不会……」
话末说完,距离随风摇晃发出沙沙声响的苇花荡,已不足五十丈了。就在这
时,默然划桨的邓丽珠,杏目突然一亮,粉面大变,脱口一声惊呼:「啊呀不好
,他们要烧苇林了。」
江天涛大吃一惊,转首一看,顿时呆了。只见如飞伸向正东包围苇林的数十
艘大船上,一片吶喊声中,近百道划空火箭,燃着熊熊火焰,直向茫茫的苇林前
射去。虽然,尚有五十多丈距离,火焰便纷纷坠落在湖面上,但随着船队的前进
,最后仍会射进苇林内。
飞蛟邓正桐也急了,不由迷惑地自语道:「率领船队追来的恐怕不是彩虹龙
女萧丫头,否则,她怎会做这种刚复任性,毁声誉于一旦的愚蠢行径。」说此一
顿,虎目突然一亮,恍然大悟地脱口急声道:「小子,你和珠儿离开栖凤宫时,
彩虹龙女可曾发现你们两人?」
江天涛听得猛然一震,心中似是揣透了什么,不由嗫嚅着道:「我想她可能
看见了。」
老经世故的邓正桐,右掌猛然一拍大腿,十分懊恼地道:「你两人怎能双双
对对地让她看见呢?这下槽了,苇林是烧定了。」
江天涛听飞蛟邓正桐如此一说,不由焦急地向湖堤上看去,一看之下,心中
愈加焦急了。只见近百匹健马,长达数百丈,沿着湖堤,正向苇材的那面如飞驰
去,看情势靠近苇林的堤上,恐怕已有了马队把守。再看追来的船队,火光耀眼
,杀声震天,船影已清晰可见沿堤追来。伸向正东的数十艘大船,距离尤近,燃
着熊熊火焰的火箭,依然纷纷落在湖面上,距离苇林的外沿,最近处已不足十丈
了。
邓正桐看了这情形,只是不停地摇着头,划桨的速度,也不自觉地慢下来,
看来,能否顺利脱困,他似乎一丝把握也没有了。蓦然,他的虎目一亮,脱口急
声道:「有了!」了字出口,铁桨奋力一拨,渔船疾进如箭,直奔十数丈外的苇
林缺口。邓丽珠知道老爹有了新发现,精神一振,猛划双桨,渔船如飞冲进苇林
内。
就在渔船冲进苇林进口的同时,三道火箭,径由湖堤上飞奔的马队中升起来
,越过苇林上空,直向正东射去。紧接着,三面围来的船队上,相应暴起一声震
天吶喊,岸上的马队,也纷纷吆喝,马速骤然加快,直向正东奔去。江天涛看了
邓正桐脸上的兴奋神色,闹不清他有了什么发现,游目一看左右,尽是粗如儿臂
的红毛芦苇,渔船驶入宽约两丈的水道内,愈显得船速惊人。
前进不足十丈,蓦见邓正桐的虎目一亮,突然低声道:「冲进芦荡去。」说
话之间,急拨铁桨,邓丽珠奋力一划,一阵声响,渔船直冲苇内,惊得两马同时
发出一声低嘶。
江天涛似是已揣透邓正桐的心意,急忙紧了紧两马的缰绳,同时,低声问:
「前辈可是决定由此上岸?」
邓正桐兴奋地点点头,得意地笑着道:「别慌,等马队过去后再上去。」说
此一顿,举手一指江天涛腰间的丽星剑,风趣地笑着道:「把你父亲仗以成名的
祖传家伙撤出来吧,轻巧地斩断船前的芦苇,我们先一步一步地向岸边接近。」
江天涛一听,心中大喜,不由脱口赞声道:「邓前辈的机智,果然超人一等!」
飞蛟邓面色一沉,但却十分得意的忍笑道:「先别得意,等脱出重围再给我
戴高帽子!」
江天涛已撤出丽星剑,唯恐豪光外泄,不敢贯注真气,轻巧地向船前的芦苇
扫去。寒芒过处,毫无声息,芦苇纷纷倒向水内,宛如快刀切豆腐,眨眼已将船
前五尺以内的芦苇清除,邓丽珠立即将渔船划进五尺。
邓正桐一看,不由笑着说:「丽星剑锋利无比,功可削金断玉,我那老哥哥
重逾生命,而你小子居然拿来割芦苇,实在是可惜呀可惜!」正在割斩芦苇的江
天涛,见邓正桐这般时候,还说风凉话,真是啼笑皆非。
邓丽珠立即不平地道:「不是爹要涛哥哥这样做的吗?」
邓正桐立即正色道:「是呀,所以说这是没法子的事嘛!」说话之间,渔船
又前进了五尺。
这时,堤上已听不到马奔和人声,但是,头上的雪白芦苇,却照得通红,同
时,数十丈外的湖面上,已传来阵阵下锚和吆喝之声。邓正桐一听,立即催促道
:「小子,要快一点啦,三钗帮的船队已下锚呀,马上就有高手驾着小船追来。」
江天涛不敢怠慢,一剑挥出,沙沙连声中,芦苇立即倾倒一片,邓丽珠趁势
拨桨跟进。片刻之间,在芦苇的空隙间,已能隐约看见堤影,同时,苇林外的湖
面上,也传来了船头破水和操桨声。邓正桐一听,心知不妙,不由奔至江天涛的
身后,急声道:「小子,堤上可有马队把守?」
江天涛隔着稀疏的芦苇游目向外一看,立即摇摇头道:「堤上没人……」
飞蛟邓正桐一听,立即催促道:「快些上岸上,他们的小船已追进来了。」
江天涛急忙斩断船前的稀疏芦苇,邓丽珠奋力一划,船头已冲到湖边泥滩。
邓正桐一拍小红的马股,红马熟练地纵至岸上,江天涛也拉着小青纵下舶来,邓
丽珠紧跟上岸。邓正桐怕堤后代着有人,当先飞身奔至堤上,左右一看,迅即回
身招了招手。江天涛和邓丽珠哪敢怠慢,匆匆拉马奔上湖堤,紧跟邓正桐身后,
迅即进入堤下的田边。一到堤下,三人立即隐身在一丛小树后,凝目一看,田野
一片岑寂果然没人潜伏。邓正桐挥入了一个上马手势,当先纵落在红马的后鞍上。
江天涛、邓丽珠同时上马,越野向南疾驰。片刻已到官道,拨马直奔正西,
两马放开四蹄,狂驰如飞。这时,天色已经大亮,官道上已有了绝早赶路的生意
人,只是晨雾浓重,尚无法确定是何时辰。回头再看,龙宫湖方向,仍有一蓬冲
天火光。
飞蛟邓正桐不由仰面哈哈笑了,同时,得意地朗声道:「我老人家的金蝉脱
壳总算成功了。」
江天涛紊乱的思维,也逐渐地平静下来,想到进入龙凤岛的艰难和危险,心
中十分感激邓家父女,但想到他们父女因他而拋家离乡,心中又不禁暗自惭愧。
这时听了邓正桐的得意大笑,又想到率船队追来的彩虹龙女。他想象得到,这时
的彩虹龙女发现她要追的人逃走了。该是多么的懊恼,在一怒之下,极可能把苇
林烧了,也极可能立即飞鸽通令所属,把守住所有的要道。心念间,前面已出现
一处三岔路口。
飞蛟邓正桐一见三岔路口,似乎想起什么,虎目一亮,突然大声道:「停马
,停马!」
江天涛和邓丽珠闻声急忙勒住马匹,江天涛不由惊异地问:「前辈何事?」
邓正桐立即笑着道:「小子,现在我们就此分手吧!过几天九宫堡见。」
邓丽珠十分不愿地道:「爹,为什么嘛?」
邓正桐却望着一脸迷惑的江天涛,指着十数里外的一座大镇,道:「我有一
位老友,就住在这座田罗镇上,这件事必须通知他一声,还有,再顺道去趟翻阳
湖。」
江天涛心知邓正桐有不便与他同行之处,于是恭声道:「前辈有事请便,晚
辈沿途自会小心。」
邓正桐立即爽朗地说了声好,即对邓丽珠催促道:「我们走吧!」说话之间
,发现爱女蹙眉嘟嘴,一脸不高兴的神色,不由哈哈笑了,接着一指江天涛,风
趣地笑着道:「丫头,你还怕这个学水功的徒弟收不成吗?哈哈,他是九宫堡的
少堡主,我们投奔的就是「九宫堡」,如今,我们只是暂时分别,三五天后,你
们又在一起了。」
邓丽珠一听,立即妩媚地笑了,她很想说跟涛哥哥一块儿走,樱唇鼓了好久
,总觉羞于启口。飞蛟邓正桐见爱女笑了,也愉快地笑了,于是一挥手,大声道
:「小子,再会!」
江天涛急忙拱手恭声道:「前辈,保重!」
邓丽珠微红着娇靥,羞涩地笑着道:「涛哥哥,我们比比看,看谁先到九宫
堡。」
江天涛被她说得兴起,不觉也笑了,因而,毫末考虑地顺口笑着道:「好,
看谁先回九宫堡。」
邓正桐一听,立即笑对邓丽珠,道:「丫头,你别忘了马屁股上还有个爹。」
邓丽珠娇哼一声,极为得意地笑着道:「爹,您也别忘了我的小红,是千里
驹哟!」哟字出口,马鞭疾挥,叭的一声打在马股上,小红痛嘶一声,昂首竖须
,放开四蹄,狂驰如飞,直向正南驰去。
飞蛟邓正桐愉快地哈哈一笑道:「丫头,小心把爹爹这老骨头给颠散了。」
说话之间,小红已至三十丈外,扬起一道尘烟,瞬间已奔出四五里了。江天涛望
着被尘烟遮住的马影,知道邓丽珠有意炫耀,不由摇摇头笑了。
江天涛拨转马头,直奔正西,这时,他折腾一夜的神志,才逐渐清醒,冷静
地去想一连串的问题。他首先想到的是毒娘子,根据齐鲁双侠和马云山等人的平
素调查,与闵五魁和毒娘子最密的人物中,似乎没有湖北大洪山金面哪吒这个人
物,那水里夜叉章乐花,却向彩虹龙女报告,毒娘子已去大洪山。这本是一件令
人可疑的事,如非彩虹龙女接获各地分舵的报告,确定毒娘子已去了大洪山,他
绝不会相信。他坐在飞奔的宝马上,蹙眉苦思,任由小青放马飞驰,他要揣出毒
娘子为何投奔大洪山,而不去湘北和云南?蓦然,他的星目一亮,心中灵智一动
,他断定金面哪吒沈奇峰必是「水里夜叉」章乐花的朋友。
如此一想通,恍然大悟,水里夜叉让毒娘子投奔大洪山的另一个目的,是使
九宫堡无法料及她究竟藏身何地。可是偏偏遇到一个热心关怀九宫堡大事的彩虹
龙女,听到毒娘子潜逃的消息后,立即飞鸽命令各地分舵注意毒娘子和朝天鼻。
江天涛揣不透萧湘珍怎会知道,毒娘子畏罪潜逃和调换小主人的事,他已不愿多
费心思去想,但他对今后不能利用三钗帮广大的人力去注意毒娘子的行踪,反而
要处处防范三钗帮的截击,感到非常懊恼。为了早日擒获毒娘子,他决心即日夜
赶赴大洪山,免得毒娘子又潜往别处。
心念已定,放马如飞,沿着长江北岸,直奔正西。这时,他一心想着如何顺
利地到达大洪山,和如何才不受到三钗帮的阻扰,是以,对方才应允和邓丽珠打
赌的事,早已置诸脑后了。天空依然密布着乌云,随时可降大雨,但心急赶路的
江天涛,对迎面吹来的阵阵凉风和天空滚滚的乌云,却根本没放在心里。由晨至
年,由年至暮,虽然经过不少繁村大镇,也遇到过不少可疑的人武林人物,但却
毫末受到任何干扰和阻击。也许,三钗帮的高手自知不敌,不敢造次动手,也许
另一个有计划的大阻击,正在前面布置。
由于天空阴沉,西牌时分,原野已然一片昏黑,遥远的天际,不停地闪着电
光,传来隆隆的沉雷。江天涛已有数天未曾安适入睡,身心多少感到有些疲惫,
举目一看,前面已有数点灯火出现,在漆黑的夜色里,显得是那么遥远。他想,
既有灯光,必是镇店,由于天将落雨,他决心就宿在前面镇店上,明晨绝早上路。
一阵飞奔,发现前面的横着一座浓郁婉蜒,似丘似陵的多林岗山,而那数点灯火
,就位在岗山的半腰树林间。江天涛看后,断定那是小村或猎户,他想越过岗山
也许会有镇店。
就在这时,夜空衰然到过一道惊人的耀眼的电闪,接着一声震耳霹雳,惊得
小青昂首发出一声悠长怒嘶。江天涛仰首一看,夜空滚滚的乌云更低了。一阵冷
风吹来,江天涛心知不妙,所幸已到山下,一声吆喝,猛抖马缰,小青沿着碎石
山道,如飞冲向半山腰。
随着劲疾的冷风,大片大片的雨点洒下来。江天涛一手控缰,一手以袖遮头
,眨眼已至一座朱漆门楼前,他无暇细看,长身形,凌空纵落阶上,闪身倚在门
坎前。再看小青,径自奔向七八丈外一座大茅棚下。江天涛游目一看,这才发现
由门前至山脚,竟是结满了肥白大蜜桃的茂盛桃林。由于大雨已经倾盆,无法探
首看看门楼有多高,院落有多大,急忙抖了抖身上的雨珠,还好,仅肩头衫摆湿
了少许。
就在这时,门内蓦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江天涛暗自一惊,心说:我没
有叩门呀!心念末毕,随着急促的脚步,门内已响起一个老婆婆的埋怨声。
「嘿哼!你这老酒鬼,不下雨你怎的知道回来?明知小姐这两天不高兴,你
偏偏胆敢在外喝马尿,哼……」话末说完,门内已响起一阵拉门声。
江天涛一听,不由笑了,原来是老婆婆骂晚归的老公公。心念间,门内又是
一声怒哼,朱漆大门呼的一声开了,立有一阵灯光射出来,同时,暴起一声命令
似的怒叱道:「进来!」
江天涛心头一震,本能地退后半步,这位老婆婆的嗓音不但中气充足,就是
沉重的大朱门,也开得轻易迅速,足证不是一个普通老妇。定睛一看,开门的果
是个一头白发,满脸皱纹,手提一盏防风灯,穿着一身蓝布衣的老婆婆。白发老
婆婆一见门外立着一个腰悬佩剑的蓝衫少年,双目冷茫一闪,顿时愣了。
江天涛一见老婆婆的目光,知道老婆婆已有了不俗的内功根基,于是,急忙
拱手恭声道:「天逢大雨,无法赶路,请老婆婆行个方便,准小生在此暂避一时
,大雨一止,小生便即离去。」
老婆婆神态冰冷,毫无笑容,立即冷冷地道:「前面本有大镇,为何不知早
些宿店,明知天会下雨,偏偏冒着淋雨的危险?」
江天涛见老婆婆尚未应允,就先来一顿教训,但看她是上了年纪的人,也不
计较,于是恭声说道:「小生不进府上打扰,就在这门楼下暂避一时,雨停就走。」
老婆婆翻着一双精芒闪烁的老眼,依然冷冰冰地道:「既然不进去,那你就
在这里站着等雨停吧……」
话末说完,门内突然响起一个又焦急又紧迫的少女声音:「喔,林婆婆,你
快来……」
江天涛循声凝目一看,只见黑暗中的屏门后,一个侍女装束的少女,一闪隐
在门后,那张俏丽的面庞,似是有些面熟。由于眼前有灯光,加之距离屏门尚有
一丈,一闪之下,实在无法看得清楚。正在竭力回忆,何时何地见过那个俏丽侍
女之际,眼前一黑,蓬的一声大响,朱漆大门,被老婆婆猛的关上了。
江天涛由于发现了那个面目熟悉,似是在哪里见过的俏丽侍女,对那个又老
又横又不通人情的老婆婆的无理,也很快地忘得一干二净了。他仰首望着大雨如
注的漆黑夜空,在强烈的闪电,霹雳般的雷声中,他竭力去想,何时何处见过那
个俏丽侍女。
他首先想到自家的九宫堡,堡中那么多侍女,除了表妹汪燕玲的身边侍女小
翠花四人和幻娘、香莲、粉荷三人外,其余侍女,俱都没有注意。其次是在三钗
帮总坛,虽然有女性香主、堂主、大头目以及数百背剑少女和侍女,可是当时俱
都末加注意。但这个俏丽侍女的面目,竟然有些熟悉。他紧蹙着剑眉,喃喃自语
:「这个侍女是谁呢?」语声末落,身后门内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江天涛心中一动,断定来人可能是为他而来,而且,这次来的一定是个态度
和蔼,颇通情理的人。闩声一响,朱门应声启开了,一蓬灯光随之射出来。江天
涛定睛一看,顿时愣了,还是刚才的老婆婆。但是,这次在她满布皱纹的老脸上
,却挂满了笑,而且,有丝祥和之色。
老婆婆一开门,立即笑呵呵地道:「我说这位相公呀,方才我老婆子顶撞了
您,还生不生气?」
江天涛见老婆婆前据后恭,断定必与那个有些面熟的俏丽侍女有关,于是急
忙拱手笑着道:「对老人家的斥叱,怎好斤斤记在心里?」
老婆婆一听,呵呵笑得更响了,接着愉快地赞声说:「你真是个好相公,方
才不是我老婆子不通情理,实在是因为我们家里没有男人。我那老头子,整天喝
得醉酿酿的,一两天不回来看看我们,方才我正在气头上,开门见不是我那个死
鬼,心里一生气,便不自觉地顶撞了相公您。其实,哪有下这么大的雨,把人家
关在门外头的道理,是不是?」说着,斜瞪着老眼,摒着薄薄的两片嘴唇,期待
地望着江天涛,似乎要江天涛赞她一声说得有理。
江天涛知道老婆婆有意让他进去,故意笑着道:「小生无意打扰府上,只是
在门楼下暂避一时,雨停即走,所以小生并未叩府上的大门,老妈妈有事请便,
雨就停了……」
老婆婆一听江天涛的口气,根本没有要进去的意思,顿时慌了,不由正色嚷
着道:「哎呀,这怎么成?这么大的雨,别说一时半刻,就是一天两天也不见得
停止,站在门外像什么话,来,快进来!快进来。」说着,高高举起防风灯,急
忙退至门侧。
江天涛见老婆婆果真急了,加之他也急于要看看方才那个俏丽侍女是谁,于
是急忙拱手含笑道:「既然老妈妈一片诚心,小生只好打扰了。」说罢,撩起蓝
衫下摆,举步迈进高大门槛内。
老婆婆一看江天涛的下摆,立即以埋怨的口吻,嚷着道:「哎呀,您看,下
摆全湿了吧,唉,真是的……」说话间,迅即关上大门,同着江天涛一招手,亲
切地笑着道:「来,跟我来。」说着,提着防风灯,当先向屏门走去。
江天涛颔首应是,随即跟在老婆婆身后前进,凝目一看,这才发现屏门内,
即是过厅。正待细看厅内情形,蓦闻老婆婆亲切地道:「您这位相公是由哪里来
呀?」
江天涛毫末思索地回答道:「小生由龙宫湖来。」
老婆婆一听,似乎感到有些意外,不由正色道:「您去龙宫湖做什么?」
江天涛听得心头一震,暗忖:她怎的知道我是去龙宫湖办事而不是住在龙宫
湖呢?继而一想,恍然大悟,必是那个面目熟悉俏丽侍女,已指出他的真正身份
,因而老婆婆才有此问。心念电转,警惕立生,急忙回答道:「小生奉命去拜访
一位邓前辈……」
老婆婆一听,立即插言道:「可是飞蛟邓正桐?」
江天涛心中又是一惊,不由急声道:「老婆婆认识邓前辈?」说话之间,已
进了屏门同的过厅。
老婆婆自然地一笑,道:「那是出了名的老水鬼,凡是上了几岁年纪的人,
没有不知道他的。」说着,即将手中的防风灯,插在门框的灯插上。
江天涛借着灯光一看,通向内院的后厅门前,是一座贴金嵌玉的大屏风,正
中横置一条长几,上置古董珍玩,一张紫檀方桌,两张亮漆大椅,左右各有一间
偏门暗室,在暗室的墙壁上,悬着山水字画,显示出这家主人的脱俗,清雅。打
量间,又听老婆婆亲切地道:「相公先请坐,她们马上就送茶点来了。」
江天涛急忙谦逊道:「入府借宿已感不安,怎好再行叨扰。」
老婆婆呵呵一笑,正待说什么,玉屏后已通进一蓬明亮灯光,接着是一阵急
促杂乱的脚步声。笑呵呵的老婆婆一见,立即笑着道:「啊,她们来了。」
话声甫落,玉屏后已急步走进七八个年轻的侍女来,有的提灯,有的捧盘,
大都闪动着一双明眸,神密地向着江天涛偷看。江天涛急切地要知道方才那个俏
丽侍女是谁。因而,也目光炯炯地在几个侍女的粉面上扫来扫去。但是,那个面
目熟悉的俏丽侍女,竟然没在其内。江天涛原本对老婆婆的前据后恭,提高了警
惕,这时又见那个俏丽侍女不敢露面,心中愈加怀疑。几个侍女一阵忙碌,提来
的四盏精致纱灯,已悬在左右纵梁上,同时,右侧的暗室内,也有了灯光。
再看桌上,四盘精美菜点和两个盖碗的甜汤,腾腾的热气中,散发着诱人胃
口的甜香。江天涛看了这情形,疑虑更增,对素昧平生的避雨人,像来宾一样的
招待,不能不令人迷惑不解。他微蹙着剑眉,不时看一眼盖碗,有心掀开盖碗看
看,又怕失了仪态。
立在一侧的老婆婆一见,立即呵呵笑了,接着亲切地道:「那是早已煮好的
莲羹汤,怕相公您淋雨受寒,特又为您放了几片老姜!」
江天涛惊异地望了满面堆笑的老婆婆一眼,决定这两碗莲羹汤还是不吃的好
,于是,强自一笑道:「小生在前面大镇上已用过晚饭了……」
话末说完,老婆婆立即热心地道:「哎呀,您相公可别客气,这不是晚餐,
这是驱寒生热的莲姜汤……」说话之间,已经移至桌前,伸手取起碗盖,继续道
:「相公,您看!」
江天涛的腹中,也的确有些饿了,情不由己地探首一看,圆润的莲子,淡黄
色的姜汤。老婆婆亲切地看了江天涛一眼,风趣地笑着道:「我的傻相公放心吃
吧!里面没有毒药。」
江天涛一听毒药,心头不由猛的一震,摇摇头道:「小生还不很饿,想待会
再吃……」
老婆婆也极知趣,立即笑着道:「既不饿,就待会儿吃吧!」说着,顺手放
下碗盖,依然退回原处。
江天涛趁势自然地看了厅内一眼,发现除了两个侍女在内室整理床褥外,其
余几个都肃立一角,以奇异的目光,望着他。打量间,蓦闻老婆婆笑着问:「我
说你这位相公贵姓呀?」
江天涛断定对方已清楚了他的身世,因而,毫不迟疑地道:「小生姓江!」
江字出口,几个侍女的明眸同时一亮。老婆婆也呵呵笑得更响了,接着问:
「你的大名呢?」
江天涛淡淡地说:「天涛!」天涛两字一出口,肃立一角的侍女中,立即有
一人神色紧张地悄悄溜走了。
老婆婆愉快地呵呵一笑,高兴地赞声道:「呵呵,好名字,真是好名字。」
说着一顿,继续笑着问:「你的府上是……」
江天涛免得老婆婆再问,索性拱手说:「小生世居幕阜山九宫堡,家父江浩
海。」
老婆婆一听,一双老眼瞪得像明灯,先是一愣,接着兴奋地嚷着道:「我的
天呀,你相公真的是九宫堡的少堡主呀!我老婆子昨晚做梦都梦见有贵人临门,
你相公准是我们家的大贵人……」说话之间,急步奔至桌前,急忙掀开碗盖,双
手将热气腾腾的莲羹姜汤送至江天涛的面前。
江天涛听了老婆婆的话,更具戒心,于是急忙欠身道:「小生还不饿。」
老婆婆一听,急忙改口催促道:「既然吃过了,就请安歇吧!」说罢,向着
几个侍女,一挥手,严肃地正色道:「小馨快服侍江少堡主就寝。」
其中一个略具姿色,面庞甜甜的侍女,急忙恭声应是,率领着两个侍女径自
走进已有灯光的寝室内。老婆婆似是有什么要事急待去办似的,也向江天涛一挥
手,笑着道:「少堡主,你一定累了,我老婆子就不打扰你了。」说罢,含着满
脸兴奋的微笑,转身走进玉屏,径自匆匆地走了。
江天涛看了这情形,既令他猜疑费解,又有点莫名其妙。他愣愣地望着厅外
门楼,凝神发呆,他竭力去想那个面目有些熟悉的侍女究竟是谁?只要知道了侍
女,便不难知道这家的主人是谁。根据老婆婆说的家中没有男人来判断,那位这
几天不高兴的小姐,当然就是这家的主人。他想,假设那个面目熟悉的侍女,是
在三钗帮总坛见过,这家的小姐必是三钗帮之中的人物。金钗富丽英,身为一帮
之主,不可能将帮务置之不顾,而跑到此地来守桃林。
玉钗萧湘珍,尚在龙宫湖,虽然她行踪飘忽,但也不可能跑在他的前头,何
况,那位林婆婆说,小姐这几天原就不高兴。比较有可能性的是银钗皇甫香,但
那位林婆婆却说,她们家没有男人,难道玉扇秀士皇甫阳不是男人?尤其,银钗
皇甫香,正在气头上,听说他来避雨,不兴问罪之师,追问以卫明拜山的原因,
已是幸运了,怎会再如此热心招待,视如贵宾。继尔又想:假设那个侍女是在自
家九宫堡见过,这家的主人,必是毒娘子无疑。
江天涛一想到毒娘子,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火,同时,更加提高了警惕。他
知道,毒娘子一身是毒,她身上不但有七种以上摔有剧毒的暗器,而且有各种无
色无臭无烟无味的毒药。一想到毒药他不自主的看了一眼,桌上精美的糕点和莲
羹姜汤。但转而一想,又觉不妥,那位林婆婆,虽然孤傲冰冷,突然变得十分热
忱,可是在她的目光中,似是没看出有什么诡诈游移的眼神。
心念末毕,那个被称小馨的侍女,已由内室走了出来,检任一福,恭声说:
「请少堡主安歇!」
江天涛心中一动,礼貌地一颔首,谦和地问:「请问小姑娘,方才那位老妈
妈姓林,你也姓林,贵府的主人是否也姓林?」
小馨明眸一转,妩媚地笑了,轻轻摇摇头道:「我家小姐姓张!」
江天涛一心想毒娘子章莉花,一听姓张,星目突然一亮,不由急声问:「什
么?姓章?哪个章?」
几个侍女,见江天涛听说小姐姓张,似乎骤然吃了一惊,俱都忍不住掩口笑
了,小馨也笑着解释道:「是弓长张。」
江天涛噢了一声,一双剑眉立时蹙在一起了,他在想:他从没有和姓张的人
家交往过,怎会认识张家的侍女?由于好奇心的驱使,他不自觉地脱口问:「你
家小姐的芳名是……」话一出口,顿时惊觉失态,以下的话突然住口,俊面也红
了。
几个侍女俱都掩口而笑,小馨却神秘而大方地道:「提起我家小姐,少堡主
必然知道。」
江天涛一听,谦和地道:「是哪一位?」
小馨笑着说:「张韵华!」
江天涛一听,顿时愣了,他根本不认识这么一位张韵华小姐。继而一想,又
觉不妥,自己对这位张小姐的侍女,怎的又觉得有些面熟呢?心念末毕,蓦闻几
个侍女,同时恭声道:「少堡主晚安,小婢等明晨再来伺候您。」
江天涛一定神,立即谦和地道:「诸位姑娘请便。」
几个侍女恭声应是,同时一福,翩然走向后屏。江天涛望着几个离去侍女的
背影,蓦然心中一动,飘身跟至屏后。举目一看,厅后一片昏黑,院落不大,上
有天庭,俱是昼栋雕梁的精工建筑,正中上房和两厢,均无灯光,几个侍女,相
拥相依,矶矶喳喳的低声私议,急步越天庭径向上房右廊下的角门走去。
江天涛看了前院情形,知道那位张韵华小姐,必是住在后院内。于是,一俟
几个侍女走进角门,轻巧地越过天庭,闪身倚在角门后。探首一看,几个侍女正
沿着山檐走廊同通出灯光的圆形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