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涛停身止步,知道已到了出口处,他首先凝神静听,里面虽然有女人的
谈话声,距离小门,似是尚远。于是,轻轻一推,小门应手而开,外面竟没有加
锁。悄悄探首向外一看,首先看到的是一些花圃小竹,似是一座后院花园,在一
丛竹树后,有一座雕梁画栋的朱漆精舍,较之他和皇甫香、毒娘子三人住的小院
落,迥然不同。
精舍内,灯光明亮,在雪白窗纸上现出几个女人身影,那阵女人的说话声,
就传至精舍内。江天涛看了这情形,断定这座附有后花园的精舍独院,想必就是
金面哪吒沈奇峰的雅院了。他有心过去看看,又怕园中潜伏着暗桩,但想到毒娘
子由此逃走,他又怕毒娘子就在那精舍内。
于是,他精细地看了园内一眼,借着花树修竹的掩护,身形宛如一缕轻烟,
已奔至精舍的后窗前。他不敢任意戳孔留下痕迹,他只要一听话音,便知里面的
女人中,有没有毒娘子。凝神一听,房内至少四五人,根据她们的谈吐,断定俱
是侍女,谈论的话题,也俱是她们的事。江天涛感到很失望,决心回去拍醒那个
蜷卧地上的标致侍女,一问便知她被点倒的情形。
正待转知离去,蓦闻一个侍女,突然惊异地说:「月梅去了什么地方,怎的
这久还没回来?」
另一个侍女老气横秋地道:「哼,那个小狐狸精呀!还不是去偷看什么九宫
堡的少堡主……」
又一个侍女插言道:「晦,听说那位少堡主飘逸潇洒,英俊极了……」
话声末落,几个侍女,同时兴奋地道:「真的呀!趁山主还没回来,我们也
去」
江天涛一听,大吃一惊,知道她们就要出来了,转身如飞奔回小门内。进入
暗道,疾步如飞,想到那群侍女进入暗道,看到卷卧地上的标致侍女,必然大呼
小叫,她们势必去请山主来解穴道。假设,这时将标致侍女的穴道解开,待她醒
来,她虽暗自心惊,但却绝不敢让金面哪吒知道。
心念间,已到临卧地上的标致侍女身前,再不迟疑,伸臂舒掌,极巧妙地拍
了一掌,身形疾退,闪身进入自己寝室的壁门内,伸手一提地上的铜马,立即响
起一阵格格声音。同时,陷进地面的石几,应声缓缓地升上来,转瞬间已恢复原
状,巧妙地掩住了壁门。
江天涛立即摒息静气,将右耳附在石几与墙壁接合的壁缝间,凝神静听暗道
中的动静。果然,暗道中突然传出一声惊恐娇呼,接着是一阵紧急的奔步声,由
近而远,逐渐消失。江天涛知道那个叫月梅的标致侍女苏醒后,惊惶地奔走了,
他深信,方才那几个谈话的侍女,绝不敢再来了。
于是,他机警地看了一眼室外的小厅内,根据寂静的气氛,他断定绿衣小童
没有再进来。由于心情的逐渐平静,头脑和灵智也愈加清醒。这时,他已肯定这
几座精舍独院,均筑有窥孔壁门和暗道,但金面哪吒可能没有安置监视他人的眼
线。
至于,那个被称为月梅的标致侍女,也许只是她个人的私自行动而不是奉沈
奇峰之命前来窥视。其次是毒娘子由暗道中逃走,看来简单,实则另具阴谋。毒
娘子断定援救她的黑衫人,绝不是江天涛的对手,江天涛击败黑衫人后,也必然
会追进厅内搜索。那时壁上机关,壁上中暗道,以及壁上的窥孔,势必俱被他江
天涛发现。将客人安置在设有壁门窥孔的房屋内,为武林中之大忌,当他江天涛
发现了暗道后,势必要向金面哪吒沈奇峰理论。俗语说:二虎相争,必有一伤,
也许两败俱伤,那时她不但报了江天涛逼她太甚之仇,也消了金面哪吒逐她下山
之恨。
江天涛念及于此,觉得毒娘子逃走时,原有充裕的时间将壁门恢复,她宁愿
让他知道她由何处逃走的用心,不谓不毒。至于皇甫香的突然出现,想必是在他
离开大厅之后,她也趁机要求大洪山主,早至宾馆休息。金面哪吒沈奇峰因为她
是仅次于三钗帮帮主一人的总统领,是以,特地将她也送至后寨来。他想皇甫香
在来宾馆的途中,极可能已向引导的人问过他江天涛的宾馆何处,待她发觉就在
隔壁小院内时,才决心换衣前来挑衅。也许,她在来院中之前,便听到了他和毒
娘子的搏斗和低呼声,是以,在任性之下,故意放走了毒娘子。
江天涛一想到逃走的毒娘子,心中便立时升起一股怒火,同时,暗暗焦急,
不知今后到何处去找这个贱妇。心念至此,蒙被欲睡,对于明晨的论武大会,以
及争夺「玉狮子」的事,根本没有了兴趣。由于心情的懊恼和苦闷,竟在不知不
觉中,沉沉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蓦然传来一声震撼山野,直上夜空的洪响钟声。江天涛倏然
惊醒,掀被坐了起来,急步走至室门一看,小厅上依然灯火明亮,只是不知是何
时辰了。就在这时,绿衣小童由厢房内,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小童一见江天涛,立即恭声道:「启禀少堡主,露宿半山上的各路英雄,已
开始进寨了。」
江天涛不由急声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小童恭声道:「已经五更了。」
江天涛一听,立即吩咐道:「快取净面水来。」小童恭声应是,转身奔下厅
阶。
江天涛走至厅外,只觉空气清新,凉风袭面,仰首一看夜空,晓星残月,乌
云一片也不见了。他不自觉地转首看了一眼右院,发现那面,寂静无声,灯火暗
淡,皇甫香似是还没有起来。正打量间,小童已取来面水,接着,两个中年人送
来一份丰富的早餐。
这时,当当声响,第二击钟声又响了。江天涛匆匆洗漱,立即早餐。
片刻之后,院门处人影一闪,红旗坛主、紫袍老人蒙乐昌,率领着三坛代表
,满面堆笑地匆匆走进来。江天涛一见,立即起身,含笑迎出厅外。
红旗坛主、紫袍老人蒙乐昌,一见江天涛,立即停身,一俟身后三坛代表立
好,立即抱拳恭声道:「论武大会,即将开始,谨代表本山山主,特率三坛香主
各一人,恭请少堡主实时莅场指导。」
江天涛拱手还礼,谦和地一笑,道:「时间一到,在下自会前去,何必再劳
四位前来。」
紫袍老人蒙乐昌,急忙补充道:「晚筵方自结束,敝山主尚需亲自督导布置
场地,不克亲来敦请,尚祈少堡主海涵。」
江天涛爽朗地哈哈一笑,道:「岂敢,岂敢,沈山主太多礼了,既然时间已
到,我们就此前去吧!」说罢,举步走下厅阶,紫袍老人蒙乐昌四人,急忙闪至
两侧,紧跟江天涛身后,径向院门走去。
院外灯光明亮,依然冷冷清清,仍看不见有人走动。江天涛经过皇甫香的院
门时,觑目向内一看,发现里面大部灯火已熄,气氛十分沉寂,因而,他断定皇
甫香已先去了。正打量间,蓦闻紫袍老人蒙乐昌,以遗憾的口吻道:「皇甫姑娘
突然于昨夜三更时分下山了。」
江天涛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急声问:「为了何事?」
蒙荣昌不自然地一笑道:「据皇甫香姑娘自己说,她突然想起帮中一件大事
,必须由她亲自裁决,由于时间已极急迫,必须星夜赶回东梁山去。」江天涛一
听,心里明白,但仍佯装不解地噢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这时,晓星稀疏,月已西下,东天已现出曙光,阵阵人潮喧哗声,径由寨门
方向,隐约传来。江天涛一面前进,一面也在想着如何借机离去,但想到尚有朱
彩蝶和张石头两人,又有些不放心走。越过两重院落,数排长舍,前面已是气势
磅砖的魏峨大厅了。
大厅上人影幢幢,灯光如昼,不时传出阵阵豪放的笑声。江天涛距离后厅门
尚有七八丈距离,便见金面哪吒等人已由厅内迎了出来。赵沛丰、韦长顺、中年
儒士陈云等人,以及大洪山的各级首领,个个满面红光,神情兴奋,俱都有些醉
意醣醇了,只是不见了朱彩蝶和张石头。江天涛一见金面哪吒等人,立即将步子
加快了少许,同时,俊面上也挂上一丝谦和的笑意。
金面哪吒首先抱拳当胸,朗声笑着道:「少堡主精神焕发,昨夜睡得想必还
好。」
江天涛无暇去想金面哪吒是否已经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但他有一个宗旨,
那就是金面哪吒不问,他也绝口不谈。这时见金面哪吒朗笑发问,也急忙拱手笑
着道:「山主说得不错,直到方才钟响,在下方才由梦中醒来。」如此一说,众
人齐声哈哈笑了。
江天涛走至近前,再向赵沛丰韦长顺等人见礼问早。进入大厅,残席早已撤
走,参加通宵筵的群豪也早已走出厅外。江天涛由于关心朱彩蝶和张石头,一人
后厅门,便看到喝得拦醉如泥的张石头,蜷卧在一张醉翁椅上,仰面张着大嘴,
已是轩声如雷了。但娇艳刁钻的朱彩蝶,却依然不在厅内,想必是早去宾馆休息。
由于发现了张石头,江天涛放心了不少,他倒希望张石头借口大醉,就此放弃制
服那匹野「霹雳豹」。
就在这时,第三击钟又响了,声震厅瓦,入耳欲聋,厅外广场上,立即传来
一阵人潮喧哗和马嘶声。金面哪吒立即抱拳哈哈一笑,道:「论武即将开始,诸
位请至厅前广台入座。」说话之间,游目看了赵沛丰等人一眼,特地又同江天涛
肃手说了声请。
就在众人走出内厅之际,身后蓦然暴起一声惊惶吆喝。江天涛循声一看,星
目倏然一亮,不知何时,朱彩蝶已立在张石头的醉翁椅前,而酒醉酿酿的张石头
,恰由醉翁椅上跃下来。朱彩蝶一见江天涛看她,索性粉面一沉,仰首去看厅上
悬满的纱灯,想必还是为皇甫香的事情不高兴。
江天涛无可奈何地笑一笑,心想蝶妹妹还真小心眼,径向厅门走去。金面哪
吒和神鞭赵沛丰等人看了这情形,俱都弄不清这一对未婚小夫妻,为了何事闹意
气。
尚未到达厅门,即见厅外广台上,横列摆着数排座椅,已有不少英豪,早已
找好自己的席位。这时,天光已经黎明,远岭近峰,俱已呈现在蒙陇的曙光中。
江天涛走出厅门,星目闪电一扫广场,心头不由一震。只见一片人海,四周
围满了三山五岳的各路英雄,人声鼎沸,万头钻动,气势好不雄壮。广场的中央
,以红绳圈了一个近百丈长,数十丈宽的大空场,场中有高栏,有深沟,有狭窄
而深长的尖刀信道,想必俱是论武之用。在空场的中心,倘有一个以自灰圈成约
有八九十丈方圆的小场地,两边各有一座兵器来,摆满了各种兵刃,这个小小的
圈心,想必是群豪较技之用。
江天涛打量间,已至最前面的第一排锦披大椅前,金面哪吒立即肃手请坐。
江天涛知道谦虚无益,也就坦然坐在主宾大椅上。岂知,他身边的第二张椅上,
竟是被金面哪吒殷殷请来的蝶妹妹。朱彩蝶却毫不客气地坐在椅上。同时,任何
人看得出,她坐在江天涛的身边,神色间,有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金面哪吒一俟赵沛丰等人以及后几排较有名气的人物各自就位后,才折身走
至自己的主位大椅前。这时,东方天际已露出一线晨曦,全场的景物和远处群豪
的面目与衣着,俱能清晰可见。偌大的一座平坦绿谷,由大厅的广台两侧以至全
场,围满了各路赶来看热闹的群豪,乍然看来,不下四五千人。
酒意浓重的金面哪吒,游目看了一眼,人声喧哗,围立四周的群豪,似是也
没想到,居然到了这么多人。他立在自己的大椅前,神情凝重,暗透得色,缓缓
地将右手举起来。就在金面哪吒缓缓举手的同时,身后半空中,突然响起一阵清
脆尖锐的号角和一阵咚咚密鼓声。
江天涛等人回头一看,只见外厅的魏峨高脊上,并肩立着数十名号角和鼓手
,一式鲜衣,十分整齐。这时,广场上的数千英豪,顿时静下来,一片繁星般的
目光,一齐集中在金面哪吒的身上。
金面哪吒一俟全场人声静下来,倏然将手放下,号角和鼓声,也嘎然停止。
于是,双目精光闪射,极缓慢地扫视了全场一眼,接着朗声道:「在论武大会没
有开始前,在下沈奇峰,首先谢谢光临本山的诸位前辈、朋友和各路豪杰。」说
罢,抱拳过顶,连连摆动。
群豪一见,立即掀起一阵热烈掌声和议论声。金面哪吒放下双手,一俟掌声
歇落,继续朗声道:「至于以武会友的规则和规定,在下深信诸位早已看过本山
公布的敬告各路英雄书,是以,在下不再赘述。」说此一顿,群豪纷纷交头接耳
,立即掀起一阵嚼嚼的议论声,想必是有不少人没有看到敬告各路英雄书。
金面哪吒继续朗声道:「在会友开始之前,在下特地恭请本山第一位嘉宾与
诸位见面。」如此一说,场中的人声,顿时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再度集中在
金面哪吒的身上。
江天涛知道金面哪吒说的是他,虽然心中略感不快,但觉得能和这多三山五
岳的英豪见见面,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心念末毕,金面嘟托已肃手向他说了个
请。江天涛谦和地颔首一笑,自然地出椅上立起来。
这时,寂静无声的群豪,一见由椅上立起来的江天涛,立即掀起一阵骚动和
议论声。金面哪吒别具用心地含笑看了一眼全场,特别提高声音道:「诸位,这
位着蓝衫,束儒巾,身佩丽星剑的少年英杰,就是武林景仰,德高望重,陆地神
龙江老英雄的唯一公子江天涛,新掌九宫堡的江少堡主。」
话声甫落,只见全场人面闪闪,万头钻动,突然暴起一声如雷欢呼,声震山
野,惊天动地,苍弩回应,群峰齐鸣。也就在群豪欢呼的同时,东边天际,突然
暴起半天朝霞,全山顿时涂上一层金耀,光明大放。江天涛看了这等怒涛骇浪般
的热情场面,不禁血脉贾张,神情激动,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他知道,群豪如
此热烈,完全是出自对老父江浩海的景仰和拥戴之故,但是,也因而激起他万丈
雄心和豪气。
心念间,早已抱拳过顶,答谢四周群豪对他的热烈欢呼。金面哪吒沈奇峰虽
为一山之主,但何曾见过这等万众一致的欢呼场面,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妒意!同
时,在相形之下,他这个一山之主,在三山五岳的英雄豪杰心目中,实在微不足
道,因而内心也升起一丝羞愧和自卑。
神鞭赵沛丰看在眼里,笑在心里,想到老弟江浩海,有子若此,老怀堪慰,
风愿得偿矣。
娇靥一直凝霜的朱彩蝶,第一次有了百合绽蕾的欢笑,同时,神色间,流露
出无比的骄傲。因为,自她情窦初开便被她一直深爱着的江天涛,已是轰动武林
,名满天下的风云人物。
江天涛放下双手,见数千英豪的欢呼依然不停不歇,只得再度抱拳过顶,答
谢群豪的盛情。在这种场合上,他不便说什么,因为他也是前来参加大会的一份
子,只因他是一堡之主,而被金面哪吒尊为到场的第一嘉宾而已。群豪恍如雷鸣
的欢呼,终于静下来,江天涛才缓缓坐在椅上,当他看到身边的朱彩蝶,樱唇绽
笑,光彩满面的时候,一直郁闷的心情,也豁然开朗,颔首一笑,误会冰释。
这时,金面哪吒再度朗声道:「现在以武会友大会立即开始,但在第一个骑
术项目开始之前,在下先请诸位看一样东西。」话声甫落,群豪顿时一静,全场
所有人的目光,一齐迷惑地望着沈奇峰。
于是,金面哪吒沈奇峰,向着左侧一挥手,十数丈外的群豪之后,立即传来
一阵沉声吆喝。一声清脆的马鞭声响,接着是一阵沉重的车轮声。只见群豪闪开
的缺口处,四匹雪白大马,拉着一辆四轮平台大车,车上,赫然放着一个上覆红
绸的庞然大物,在刚刚升起的朝阳下,愈显得鲜艳、醒目。车的两边,各有十名
彪形壮汉,俱都挺胸凹肚,神气十足。
车前两个御手,各挥一根丈二长鞭,迎空抽打,吆喝连声。四匹雪白大马,
昂首竖祟,怒嘶连声,放开铁蹄,愈驰愈疾,绕了一个小小弧形半圈,径向厅阶
前奔来。这时,全场虽有数千人之众,但却静得鸦雀无声,除了隆隆的车轮声外
,再听不到任何声音。江天涛看得剑眉微蹙,乍然间,也闹不清红绸中覆着什么
东西。
御手将大车极熟练地停在厅阶前,同时起身,面向金面哪吒沈奇峰,抱拳躬
身,朗声道:「玉狮运到,恭请山主定夺。」
赵沛岂等人一听,俱都惊呆了,四周群豪立即掀起一阵震惊骚动。金面哪吒
得意地一笑,立即命令道:「红绸撤开。」话声甫落,立在车上的两列彪形壮汉
,同时躬身,暴声应喏,接着将那方丈二宽长的红绸扯下来。
群豪一见,目光同时一亮,不少人脱口一声轻啊!只见大车上,赫然放着一
只通体雪白,重约千斤的持球王狮。玉狮怒睛张口,状极凶猛,但是,爪和牙齿
,以及狮尾,俱已脱落和剥蚀,颈间的长毛纹路,也看不真切了。
金面哪吒继续朗声道:「诸位,这座玉狮,就是在下在本山绝壁中捡到的玉
狮子,现在请诸位亲自目睹狮身上面是否记载着绝世武功。」群豪一听,又是一
阵骚动和议论声。
金面哪吒转身望着江天涛和赵沛丰等人,微一肃手,故意谦和地笑着问:「
诸位可要下阶一看?」
根据狮身剥蚀的情形,任何人看得出,上面即使有字迹,恐怕也早已模糊不
清,无法认读了,因而,俱都谦和地摇摇头,同时齐声道:「不必了。」
金面哪吒暗自得意地一笑,即向车上的两个御者,猛一挥手,朗声沉喝:「
绕场一周。」两个御者,恭声应是,挥鞭拨马,一声鞭响,四马同嘶,放开四蹄
,沿着红绳边沿,如飞驰去。
江天涛无心去看飞车绕场一周的无聊蠢事,于是,面向身边朱彩蝶亲切地一
笑,低声问:「蝶妹,你和张石头哥两人,怎的会有这大的兴致,竟由梵净山赶
来此地参加沈山主的以武会友大会?」
朱彩蝶愉快地笑了,轻声道:「我们是奉师父之命,前去天门访悟真大师,
事毕才赶来此地。」
江天涛会意地点点头,这时载着玉狮子绕场一周的四马大车,已驳回厅前。
江天涛见无法再谈下去,只得摇了摇头,心情舒畅了不少,因而也匆匆地道:「
中午时分即行告辞,我们一同回梵净山去。」
朱彩蝶一听,顿时大喜,深情地望着江天涛,连声应好。于是,两人同时探
首去看人无声息的张石头,一看之下,俱都忍不住笑了,原来张石头又在椅上睡
着了。
就在这时,厅前突然响起一阵协力搬物的吆喝声。江天涛和朱彩蝶同时转首
一看,只见立在车上的二十名彪形壮汉,已将重逾千斤的玉狮子,由四个车轮上
连同巨木平台,一并抬下来,艰难地放在地上。紧接着,面向金面哪吒,同时躬
身,纷纷跃上大车,御者一声吆喝,四马放蹄如飞,迅即驶进群豪让开的信道内。
金面哪吒一俟马车驶进信道之后,立即面向群豪,朗声道:「在下捡到的玉
狮子,诸位均已过目,明眼人一望而知,那上面是不可能记载着什么绝世武功的
……」群豪一听,立即掀起一阵议论和骚动。
金面哪吒沈奇峰,面带得意微笑,游目看了全场一眼,似是不愿让群豪议论
下去,继续朗声道:「诸位如果尚有疑问,正午休息之际,可至玉狮子近前,仔
细观察,现在第一个项目是赠马。」说罢,转首左看,同时右手高高举起来。
金面哪吒沈奇峰的右手一举,方才群豪让开的缺口信道处,再度传来一阵壮
汉们的协力吆喝。紧接着,一阵吱吱声响,只见方才的二十名彪形壮汉,每人腰
间悬着一捆长索,协力推出一个装有四个铁轮的庞大铁栅笼来。铁笼内竟是一匹
通体黄毛,上有黑色波纹,中原极少看到的高大斑马。
群豪一见大哗,俱都将议论玉狮子的话题改变为谈论斑马了。铁笼中的黄毛
黑纹大斑马,一见全场喧哗的人众,立即昂首竖须,暴跳如雷,连声惊嘶中,后
蹄猛踢铁笼。群豪看了这等声势,不少人变颜变色,张口乍舌。
江天涛看得剑眉一蹙,不由为昨晚夸下海口的张石头暗暗担忧。朱彩蝶一见
笼内的斑马,立即兴奋地道:「涛哥哥,如能骑这种马在江湖上骑,一定到处受
人注目。」江天涛深知朱彩蝶的个性,不便多说什么,只淡淡地笑一笑。
就在这时,二十名彪形大汉,已将铁笼推至场中。金面哪吒首先看了一眼醉
在椅上的张石头,接着面向群豪朗声道:「诸位看到的这匹野马,就是敬告各路
英雄书上所说的霹雳豹,凡降服此马,并超越深沟、高栏和万刀巷者,就是霹历
豹的主人,有意此马的朋友,不妨入场一试。」
片刻过去了,广场上人声鼎沸,喧哗之声,愈来愈盛。金面哪吒见久无人入
场,不由轻蔑地看了一眼烂醉如泥的张石头。朱彩蝶看在眼里,芳心大怒,不由
转首就要喊张石头,娇躯一动,但机警的江天涛,立将她的玉手握住。
就在这时,金面哪吒已面向群豪,傲然轻蔑地朗声道:「入场欲显身手的朋
友,尽可放心驯马,万一不幸陷入险境,推笼进场的二十名弟兄,俱都备有套马
索,自会为阁下保驾。」
话声甫落,西南角上的群豪中,突然响起一声大喝道:「俺有几句话要问你
沈山主。」喝声甫落,群豪中飞身纵出一人。
江天涛和朱彩蝶,循声一看,只见纵出的那人,竟是一个肩阔背厚,头如麦
,一身深灰劲装的威猛壮汉。金面哪吒一俟威猛壮汉纵至场中,立即谦和地问:
「阁下有什么话尽请发问。
威猛壮汉浓眉一轩,举手一指不远处的斑马铁笼,忿忿地沉声道:「俺先问
你,你今天举行的以武会友大会,是人与人争,还是人与兽斗?」
金面哪吒轻蔑地朗声哈哈一笑,道:「阁下岂没听到在下宣布的这个项目是
赠马吗?」
威猛壮汉继续沉声道:「这样野生凶马,性刚如火,不啻猛兽,谁能制服的
了耶?」
金面哪吒再度哈哈一笑,道:「真正功力深厚,武功精绝的高手,莫说一匹
野马,就是雄狮猛虎,又有何惧?」
威猛壮汉的虎目一亮,立即沉声问:「请问你沈山主可能降服此马?」
金面哪吒被问得一愣,腊黄的面孔上,顿时通红,如果说能降服,深怕群豪
要求他当众表演,如果说不能降服,又怕天下英雄耻笑。正迟疑间,场中的威猛
壮汉,已仰天发出一阵轻蔑大笑,接着傲然朗声道:「江湖上风传沈山主已习成
绝世武学,堪称当代第一流的高手,功力不下各派掌门宗师,看来传闻是子虚,
尚不如俺大力罗汉迟新南……」
金面哪吒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厉声道:「阁下可是自信能降服此马?」
威猛壮汉傲然一笑,道:「在下如能制服了这匹野马,你沈山主的脸上焉有
光彩。」
金面哪吒羞怒交集,在酒醉之下,理智顿失,不由怒目厉声道:「阁下尽可
不必为在下的颜面着想,你如能制服此马,通过高栏,大洪山总坛三旗均由你掌
理。」话一出口,群豪震惊,立即掀起一阵骚动。
江天涛听得眉头一皱,知道醉意浓重的金面哪吒被逼得不得不出此下策,孤
注一掷,以争回刚才被奚落的面子。即见场中威猛壮汉,正色肃容道:「沈山主
你说的话可算数?」
金面哪吒怒极一笑,道:「沈某人虽不是当代一派的掌门宗师,但也是领袖
三坛的一山之主,岂肯当着天下群豪,食言寡信?」
威猛壮汉一听,朗声赞了个好,接着沉着道:「俺大力罗汉迟新南,虽然不
谙骑术,但制服一匹野马,尚有这份本事。」
金面哪吒冷冷一笑,极轻蔑地说:「那很好。」说此一顿,即对场中铁笼两
边的二十名彪形大汉,厉声道:「放马」
二十名彪形大汉,一声吆喝,纷纷纵上铁笼,五个壮汉去拔笼门上的五根铁
条,其余壮汉,纷纷解下悬在腰间的套马索。四周群豪一见,俱都面色微变,根
据壮汉们纷纷纵至笼顶而不敢立在地面上判断,笼中野马的凶猛厉害,可见一斑。
大力罗汉迟新南看了这情形,神色似乎也有点揣揣不安,但他仍峙立场中,蓄势
以待。
笼中的斑马,一见壮汉纵上笼顶,早已形如疯狂,不时人形立起,张口去咬
大汉脚踏的铁梁。群豪一见,相顾失色,俱都替「大力罗汉」捏了一把冷汗。铁
笼一启,斑马竖耳一声怒嘶,后蹄一磴,如飞冲出,疾如奔雷般,直向场中的大
力罗汉冲去,势如脱押猛虎。
全场群里,顿时一静,虽有数千人众,却无一人发声,俱都瞪大了一双眼睛
,望着场中。江天涛看了这等声势,两道剑眉蹙得更紧了,他断定场中的那位大
力罗汉要想制服这匹形如猛兽的野马,决非易事。心念末毕,野马已奔至大力罗
汉身前,一声怒嘶,张嘴猛咬壮汉的左肩。大力罗汉早已蓄势以待,一俟野马张
口咬来,身形一闪,横跃八尺。岂知他的双脚尚末落地,野马猛一低头,同时一
声低嘶,连肩带背,斜横里如飞撞去,声势猛不可当。群豪一见,一阵大哗,不
少人脱口一声惊啊!
大力罗汉迟新南,着实吃了一惊,大喝一声,疾施千斤坠双脚猛的一踩地面
,身形腾空跃起。野马横里撞空,接着一声怒嘶,倏然人形而立,张口向大力罗
汉的双足咬去。由于野马身高体大,加之一跃之势,乍然看来,马口距离大汉的
双足,似是已不足两尺。
群豪心中一惊,再度掀起一片啊声。就在啊声四起的同时,大力罗汉迟新南
的身形,已顺着马颈,疾泻而下,赫然骑在马背上。野马一见被骑上,神情疯狂
,暴跳如雷,时而前蹄扬起,时而后蹄猛踢。大力罗汉双手紧握马须,两腿夹紧
马腹,任它野马威猛如虎,绝不放松。
群豪一见,精神大振,突然暴起一声惊天动地,宛如春雷般的吶喊助威。这
声如雷吶喊,顿时将拦醉如泥,熟睡椅上的张石头惊醒了。张石头睁眼一看,见
场中正有一人骑在一匹暴跳如雷的奇特花马上,顿时大怒,不由倏然由椅上跳起
来,震耳一声大喝:「哪里来的野家伙,胆敢抢我张石头的先。」大喝声中飞身
纵下厅阶,展开经功,直向场中奔去。
江天涛怕张石头酒醉有失,不由惊得脱口急呼:「石头兄请回来。」
朱彩蝶仍记得金面哪吒沈奇峰以轻蔑的目光看张石头的事,因而,不以为然
地阻止道:「涛哥哥,让他去吧!一个男子汉说了话岂能不算。」
金面哪吒本就担心场中马上的大力罗汉制服了野马,这时又见张石头奔向场
中,愈感不妙,加之听了朱彩蝶的话,愈加地不安了。这时,他才惊觉到方才酒
醉失言,不该盛怒之下,意气用事,以大洪山主的宝座作孤注一掷的承诺。
就在金面哪吒焦虑不安之际,围立四周的数千英豪,突然暴起一阵惊恐吶喊。
金面哪吒定神一看,不由得意地笑了。只见场中暴跳的野马,突然就地一滚,立
将背上的大力罗汉压在马身上。江天涛生俱侠肝义胆,倏然由椅上立起来,同时
,四周的群豪中,不少人撤出兵刃,向场中奔来。立在铁笼上的二十名壮汉,虽
然齐声吶喊,并纷纷挥动套马索,但距离太远,壮汉们又不敢下来,只是空自大
声吆喝。但醉意酿酿,身形有些摇晃的张石头,这时却已飞身奔到了。
张石头见野马一滚而起,又张口去咬地上的大力罗汉,布满红丝的环眼一瞪
,震耳一声大喝:「畜牲胆敢伤人。」大喝声中,飞身向野马扑去。
形如疯狂的野马,一见张石头攻来,顾不得再咬地上的大力罗汉,一声怒嘶
,倏然一低头,猛向扑来的张石头扑去。张石头仗着皮坚肉厚和一身刀枪不入的
构练功夫,一见野马冲来,非但不躲,反而伸臂去抱马颈。
群豪一见,大吃一惊,同时暴起一片啊声。但刚刚稍微安心的金面哪吒沈奇
峰,看了张石头的这种拚命声势,却忍不住一阵肉跳心惊。只听场中秤声一响,
接着是一声闷哼,只见张石头圆胖如鼓的五短身躯,立被野马撞倒在地上,身形
宛如一个大肉球,直向一丈以外滚去。
刚刚停止惊呼的群豪,再度惊慌地吶喊起来。金面哪吒一见,不由得意地笑
了,但当他发现江天涛和朱彩蝶也愉快地笑了,面色顿时大变。再看场中,由地
上跃起来的大力罗汉,一见张石头被撞倒了,也大喝一声,再向野马奔去。野马
见身后又有人偷袭,一声怒嘶,回身向大力罗汉攻去。
一连滚出一丈的张石头,大喝一声,翻身坐了起来,瞪着一双环眼,东张西
望,似是仍在寻找野马,任何人看得出张石头被撞得已头昏眼花,不辨方向了。
但群豪见他没有被撞得晕厥过去,居然仍能坐起来找马,俱都由衷地暴喝了一声
烈彩。张石头知道群豪在为他打气,精神大振,这时,发现野马正向方才那个壮
汉扑去,大喝一声,挺身跃起,再向野马扑去。
大力罗汉将马引诱过来,旨在怕它伤及张石头,一日一野马反身真的扑来,
他又一筹莫展了,只是左蹦右跃,闪躲野马的凶猛攻势。张石头一见,大喝一声
:「无用的家伙快出去,俺掩张石头的。」大喝声中,腾空跃起,不顾马首马尾
,伸张着双臂,猛向野马扑下。
群豪一见,顿时大哗。大力罗汉正苦无机会下台,如今经张石头一骂,正好
转身奔向场外。野马正待追去,蓦见张石头凌空扑下,一身怒嘶,折身回马。就
在野马折身之际,张石头已疾泻而下,伸臂抱住马股和马尾巴,同时,两腿猛力
将野马的两条后腿一夹。
群豪一见,俱都面色大变,在惊呼喧嚷声中,挟杂着高声吶喊。由于野马后
腿被夹,凶性大发,惊嘶怒吼,暴跳如雷。但傻劲十足,大力如虎的张石头。双
臂抱着马屁股,死不放手。野马回首去咬,势必回颈折腰,但,腰上被张石头抱
住了,宛如一道钢箍,回转便岌岌欲倒,如用后腿猛踢,张石头两手紧抱之力,
重逾千斤,身体也恰恰坐在腿弯处,踢弹均不能自如。
群豪一见,精神大振,齐声吶喊,纷纷挥拳,疯狂地为张石头助威,声震山
野,直冲霄汉。张石头不管野马如何蹦,如何踢,群豪是否为他吶喊助威,他早
已有了一定之规。就是抱紧了马屁股,死不放手。
江天涛看得连连摇头,朱彩蝶看得咯咯娇笑,赵沛丰和韦长顺等人,俱都紧
张地由椅上立起来。只有大洪山主金面哪吒沈奇峰,双眉紧蹙,冷汗油油,双掌
紧紧地握着木椅扶手,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张石头。
就在这时,场中狂暴乱蹦的野马,突然一声怒嘶,猛向地面上倒去。群豪一
见,吶喊立止,同时暴起一片惊啊,俱都瞪大了眼睛望着张石头,不少人惊得脱
口呼声「完了」。但,傻人也有心眼的张石头,就在马背滚及地面的一剎那,猛
的将头一缩,马背翻过,他又伸出头来了。
群豪俱都惊喜地张大了嘴巴,而金面哪吒沈奇峰的面色,却变得苍白如纸。
野马一连翻了六七次,张石头俱都如法泡制。惊喜发呆的数千英雄一见,突然暴
起一声恍如春雷的怪声烈彩,声震山野,历久不绝。
这时,场中野马,双耳连连扇动,目光已露惊恐,暴性已没有方才凶猛,但
它们强自挣扎,乱踢乱蹦。野马突然一声惊嘶,倏然仰起前蹄,借着疾落前蹄之
势猛踢后蹄,企图将张石头甩出去。但死抱着马屁股紧挟着马腿,张石头纹丝不
动,宛如生长在马屁股上。野马踢了两下,前蹄再度仰起。就在野马前蹄伸起,
即将下落之际,力如猛虎的张石头,突然双脚落地,大喝一声,奋力将野马的后
腿扳起。
野马一声惊嘶,轰隆一声大响,尘土飞扬中,马身已斜倾在地面上。吶喊尚
末停歇的群豪,再度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暴声烈彩,震耳欲聋。张石头将马扳倒
后,紧接着一个飞扑,伸臂抱住挺身跃起的野马的肩井和马须。
但他的身体尚未翻上马背,野马已一声惊嘶,放开四蹄,径向西南角的群豪
前,惊惶奔去。西南角的群豪一见,一齐挥动双手,纷纷厉声吆喝。野马已经胆
怯,一仰前蹄,倏然转身,再向正北群豪身前如飞冲去。正北群豪,同样的挥手
厉喝,野马不敢向前,再向正南奔去。
这时,全场数千英豪,神情兴奋,如疯如狂,欢声直冲霄汉。张石头一手抓
着马须,一手抱着马颈,一条腿蹲在马背上,一条腿扣着马腹,在纵跳飞奔的野
马上,没有丝毫翻上马背的机会。由于野马飞奔的速度奇快,群蒙大骇,唯恐野
马冲进人群内,纷纷撤出雪亮刀剑和兵刃,一齐摇动,暴声吶喊。
野马受惊厉害,突然神情如狂,昂首竖耳,立尾立须,沿着红绳边沿狂奔驰
疾,其快如飞,仅看到马腹旁边,一团黑影,已看不清张石头的面目和手。群豪
兴奋,宛如疯狂,挥臂跳跃,吶喊助威。就在这时,场中飞奔的野马,已到了一
道高有八尺,宽约一丈的高栏前,一声长嘶,腾空而起。群蒙在疯狂的吶喊中,
再掀起一阵惊急烈彩。
金面哪吒一看,苍白如纸的面色再变。野马越过八尺高栏,前面即是一道两
丈多宽的深沟,野马身形末停,一声雷鸣,纵身凌空。群豪何曾见过这等惊险绝
彩场面,虽然个个声嘶音哑,但仍不停地疯狂吶喊,而且愈喊愈烈。
江天涛剑眉微轩,俊面展笑,不停地缓缓摇头:心想:俗语说,傻人自有傻
福气,这话说得一点也不虚。朱彩蝶格外惊喜,几乎忍不住从椅上跳起来。
就在这时,数千群豪的吶喊,突然静下来,场中情势立变,而煞费苦心的金
面哪吒,一切的希望,也就寄托在这最后一关。周围数千群里,俱都张嘴瞪眼,
目光一瞬不瞬地瞪着伏贴在马腹一测的张石头,每一个人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只见腾空超过深沟的野马,身形不停,昂首竖须,继续向三十丈以外的尖刀巷如
飞冲去。
就在这时,群豪中突然有人高喊:「快翻上马背去,快翻上马背去。」
但一向没骑过马的张石头,这时只觉啼声震耳,急如骤雨,风声呼呼,大地
倒逝,任何人的呼声,他都听不到了。三十余丈的距离,眨眼一到,野马霹雳豹
,昂首一声长嘶,神情又近疯狂,飞身冲进了尖刀巷内。群豪一见,面色大变,
一片惊啊!
就在群豪惊啊出口的同时,尖刀巷内,已传出一阵叮当响声,同时,随着野
马的飞进,飞射出无数折断刀尖,寒光闪闪,株目惊心。两丈多长的尖刀巷,眨
眼已经驰过,伏贴在马腹右侧的张石头,亦没有血肉模糊,横尸在尖刀巷内,他
依然紧紧贴在马腹上,仅背上的衣服,破了十多道缝,而他的背部肌肉,却丝毫
末损。
群豪一看,突然暴起一声烈彩,恍如雷鸣。野马霹雳豹,似是黔驴技穷,又
跑了半圈,速度逐渐慢下来,再奔到高栏前,它已不跑了,驯服地缓步向场中的
铁笼走去。张石头见马不跑了,扭腰翻上马背,举起双手,哈哈笑了。群豪一见
,立即暴起一阵英雄式的欢呼。张石头十分得意,抱拳过顶,连连拱揖,咧着大
嘴,高兴得已不知自己。
野马走至铁笼前,自动地停下来,张石头飞身下马,伸手拍了一下马须,指
着笼门,神气地大声说:「进去。」喝声甫落,四周群豪立即暴起一阵响彻满谷
的欢笑。
野马霹雳豹,还真听他的话,低嘶一声,走了进去,立在笼顶上的壮汉,立
即便笼门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