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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剑】第三十四章 一招折服

fu44.pw2014-11-09 15:41:11绝品邪少

  第三十四章 一招折服

  话来说完,突听门口响起一声阴森的尖笑,说道:「贫道还当是什么人?原
来是李帮主大驾在此。」

  白继善倏地回过身去,沉喝道:「什么人?」就在他喝声之际,已从前面门
口陆续走进三个人来,那是岳麓观主常清风,四十出头的老处女辰州言凤姑,和
双目已瞎走路时点着一支铁竿的鄢茂元。

  鄢茂元双目虽瞎,但耳朵和鼻子却十分灵敏,跨进厅上,立即咦了一声道:
「好浓重的血腥味,这屋中至少有五个人被杀,常道兄可曾发现死了些什么人?」

  常清风目光一动,不由猛吃一惊,睁大双目惊呼道:「会是盛庄主,古道兄
、荀副总领队……还有北峡老人夫妇、驼背邓峰……他们……全遭了毒手,嘿、
嘿,李帮主果然好毒辣的手段。」

  「住口。」向凤亭嗔目喝道:「常清风,你少胡说八道,咱们也是刚到此地
,才发现的。」

  言凤姑冷哼道:「堂堂丐帮帮主,自己做了什么事,还不敢承认,真是令人
不敢相信。」

  李铁崖朗笑一声道:「李某闯荡江湖几十年,还没有不敢承认之事,天南庄
与江湖同道为敌,李某是应邀赶赴黄山去的。双方原是敌对之势,遇上了谁也不
会放过谁,就算盛世民等人是李某杀的,李某也用不着抵赖,但李某一生光明磊
落,不是我杀的,李某岂敢冒人之功?」

  言凤姑冷笑道:「盛庄主等人刚死不久,这里除了你仍丐帮,并无别人,不
是你们杀的,还有谁?」

  只听一个苍劲的声音笑道:「言女侠,这些人确非李帮主几人所杀,你们只
要仔细看看,就会明白了,李帮主纵然武功盖世,但要在一招之间杀死各有一身
修为的六位高手,只怕未必能做得到哩。」

  此人话声不响,但听到耳中却铿锵如同有物,李铁崖听得一怔,忖道:「此
人不知是谁,只要听他话声,已可知道是一位棘手人物了。」急忙抬目看去,只
见从门口缓步走进一个身穿及膝黄衫的老者,这人生得一张国字脸,花白浓眉如
帚,细长眼睛隐射精光,红脸苍髯,高大身材,手柱一支龙头杖,虽然面含微笑
,却使人有不怒而威的气势。

  李铁崖乍睹此人,心头不由又是一慎,暗道:「会是独角龙王敖天佑,他怎
么会在这里出现?」心中想着,一面连忙拱手道:「敖前辈请了,十余年不见,
你老丰采依然,今晚能在这里见到前辈,真是荣幸得很。」

  独角龙王敖天佑呵呵一笑道:「李帮主好说,老朽是应姬太君之邀,到这里
来给大家捧个场的,李帮主一行,可是应邀来的吗?」

  李铁崖听得暗暗攒了下眉,一面依然拱手道:「敖前辈见询,在下只有直言
奉告了,在下是接到江南各大门派的邀请,赶去凑数的。」

  独角龙王点点头道:「人各有志,江湖上谁都有几个朋友,老朽也是给朋友
拉来的。」

  李铁崖抱抱拳道:「诸位在此,在下就告退了。」正待退出。

  言凤姑冷声道:「李帮主请留步。」

  李铁崖脚下一停,说道:「言女侠还有什么见教吗?」

  言凤姑嘿然道:「盛庄主等六人死因没有查清楚之前,李帮主等四位是唯一
留在现场的人,怎好说走就走?」

  李铁崖目中神光逼射,洪笑道:「言女侠那是认为李某有嫌疑了?」

  「不错。」言凤姑道:「纵然李帮主不曾直接杀死盛庄主等人,但时当深夜
,此处又非通衢要道,李帮主四人却逗留现场,说你有嫌疑,难道还会错吗?何
况……」口气微微一顿,接着道:「李帮主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李铁崖道:「这个李某倒不详细。」

  言风姑冷笑道:「李帮主如果不知道,就不会夤夜到这里来了。」

  李铁崖脸色微沉,说道:「李某真的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言凤姑又是一声冷笑,回头朝常清风、鄢茂元二人问道:「常道长、鄢长老
你们相信李帮主说的话吗?」

  常清风、鄢茂元二人还未开口,李铁崖嗔目喝道:「李某一生从不虚语,言
女侠这样口吻,把李某看作何等样人?」

  「我说的是实情。」言凤姑冷峻的脸上,飞过一丝阴笑,说道:「因为这里
是天南庄接待各路英雄的宾舍,李帮主并不是应天南庄邀约而来的贵宾,而是去
投奔万松山庄的人。双方是敌非友,但李帮主却率同丐帮精锐,深夜在这里出现
,正好又是盛庄主六人死于非命的现场,你说这是误会,能使人相信吗?」

  独角龙王敖天佑虽和李铁崖相识,但听了言凤姑这番话,也不觉耸然动容,
频频颔首,觉得李铁崖确实不无嫌疑。李铁崖听得一呆,心知今晚之事,只怕无
法善了,浓眉微拢,说道:「李某真的不知道这里是天南庄的接待之处,只因路
经此处,附近没有可以借宿之处,正好这里有一座宅,才进来瞧瞧的,言女侠既
然言之凿凿,把李某视作涉嫌之人,李某就不好再说什么,不知言女侠的意思,
要待如何,大家都是江湖人何妨直说出来?」

  言凤姑冷峻的笑了笑,才道:「李帮主承认涉嫌,就好办了,丐帮是天下第
一大帮,你是一帮之主,我不能说在没有查出真凶之前,李帮主不能走。李帮主
是应邀赶去黄山的,即是天南庄的故人,但李帮主只要回转丐帮,严守中立,就
可证明你并不涉嫌了。」说到这里,回头朝独角龙王敖天佑道:「干爹,女儿这
样说,你老人家认为对吗?」

  敖天佑一手捋须,呵呵笑道:「对、对,对极了,老夫本来就是这个意思。」

  李铁崖沉声遁:「李某已经答应了各大门派,岂能言而无信,这点李某办不
到。」

  言凤姑冷笑道:「李帮主这就不通人情了,因为这里是天南庄的接待站,盛
庄主几人死在这里,你们又是唯一留在这里的人,我要你回转丐帮,严守中立,
也只是为了息事宁人,不愿有伤两家和气,今晚只当你没有来过,李帮主一口拒
绝,岂不是要干爹和我为难吗?」话声一落,又接着道:「我是这里的负责人,
干爹是协助我来的,是这里的老供奉。」

  李铁崖听出来了,她转转弯弯的说话,原来只是找藉口而已,因为独角龙王
和自己相识,如果没有藉口,独角龙王不会支持她的。果然独角龙王听她说完,
颔首道:「李帮主,依老夫相劝,你还是回去的好,这样可以不伤两家和气,老
夫就不用为难了。」

  「这……」李铁崖迟疑了下,才道:「李某一生言出必践,既然应邀而去,
岂可对朋友失信?前辈这么说,岂不是教李某为难吗?」

  鄢茂元不耐道:「李铁崖,你夜闯天南庄接待站,理由还是你对吗?」

  向凤亭晚道:「鄢茂元,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乱吼乱叫的?」

  鄢茂元一怔,抬头对向凤亭道:「你是丐帮传功长老向凤亭?听说你这些年
调教出不少叫化子徒弟,在各地当小混混,会上几手三脚猫,来来,让老鄢伸量
伸量,你有多少斤两?」随着话声,右手在地上点着一支纯钢细竿,迎着向风亭
走来。

  向凤亭怒嘿一声,嗔目喝道:「鄢茂元,你双目未瞎,也许可以在向某手下
走出十招八招。」

  鄢茂元阴笑道:「鄢茂元双目虽瞎,你姓向的只怕还接不下呢,好,你接着
了。」喝声出口,手中细长铁竿咻的一声朝向凤亭当头抽下。

  向凤亭手中执着打狗棒,并未出手,只是身形一晃,闪了出去,正待横手发
掌。那知他身形才动,鄢茂元耳朵灵敏,听风辨位,右手手腕一挑,又是咻的一
声,细铁竿快得如同闪电,又朝向凤亭右肩抽来。向风亭大喝一声,打狗棒随着
挥出,刹那之间,一条条棒影,交织如网,朝鄢茂元席卷过去。

  两人这一交手,一个打狗棒纯走刚猛路子,风声呼呼,一个细铁竿柔软如丝
,啸声咻咻,双方谁也不肯和对方硬接,只是各展所学,乘隙进招,是以除了呼
呼咻咻的风声不绝于耳,听不到一记兵刃击撞之声。这个是真正的高手交手,凭
自己技击取胜,直看得双方的人,屏息凝神,暗暗点头。

  尤其鄢茂元双目已盲,全凭耳朵听风辨位,来辨别对方的招式,任凭你向风
亭打狗棒使得如何快速,他闪避还击,有守有攻,居然丝毫不爽,较双眼未盲的
人还来得灵活快捷。片到工夫,两人已打出五六十招,依然不分胜负,激战中,
鄢茂元忽然人影一闪,侧身欺进,左手挥掌击来。

  向风亭身为丐帮传功长老,对各门各派的人物,精擅些什么武功,自然知之
甚样,鄢瞎子是排教长老,擅使「翻天印」,岂会疏忽了?但他一生勤练「打虎
拳」,自认功力之深,决不在对方「翻天掌」之下。因此不再避让。左劈一振,
一记拳风迎着对方来掌击去。

  双方力搏数十招,没有一记硬打硬接。这一招却硬碰硬的接个正着,但听蓬
然一声大响。劲气四溢,两个人同时被推了一把,各自震得后退了两步。鄢茂元
突然怪笑一声道:「丐帮打虎拳果然有些力道,向长老再接我鄢某人一掌。」翻
腕又是一掌,横击过来。

  向凤亭哼道:「排教翻天掌,兄弟领教过了,再接你几掌又有何妨?」说话
之际,左手又直捣而出,拳风呼然有声,凌空撞去。

  双方在这一掌、一拳之上,自然又加强了几成力道,拳掌出手,两人之间又
响起蓬然一声大响,因为双方都加重力道,各自被震得后退了三步之多,依然秋
色平分,铢锱相称,谁也没占到上风。向风亭忽然把打狗棒交到左手,右手握拳
,又是一记「打虎拳」奋力击出。

  鄢茂元听出风声有异,岂肯退让,他「翻天掌」练在左手,不用换手,但右
手紧握细铁竿,拄在地上,左掌一横,又横击出去。这一下两人都以杖拄地,支
持身体,蓬然一声大响之后,谁也没有被谁震退半步。

  但鄢茂元右手是一根纯钢铸成的铁秆,又细又长,受到震力,人虽然没被露
退,铁竿却一下弯了过来,有若弯弓一般。这可是鄢茂元有心让它弯过来的,细
铁竿弯到九十度,他就藉着铁竿的反弹之力,一个人呼的一声凌空飞起,左掌一
抡,闪电朝向风亭当头扑击而下。

  向风亭大喝一声:「来得好。」拳迎空击去。

  这回一个下扑,一个上迎,一掌一拳结结实实的击着了。这一记双方已是出
了全力,「拍」的一声,拳掌交击,鄢茂元平空一个筋斗,翻了出去,他急使千
斤坠身法,落到地上,还是站立不稳,双足交换,后退了三四步,才算稳住,一
袭青衫,拂拂自动,心头也感到阵血气翻腾。

  心头也暗暗自惊凛:「自己这一招「翻天压地」,从未有人接得下来,这姓
向的果然不愧丐帮传功长老,一身功力,和自己毫不逊色。」

  向凤亭也打狗棒拄地,没被震退,但一支打狗棒却把坚硬的青石板戳了个洞
,深陷下去足有四五寸深,站着的人胸口起伏,气喘如牛,同样感到今晚遇上了
真正旗鼓相当的劲敌。这一招双方都已流露出惫态,再打下去,最多也只是两败
俱伤之局。

  李铁崖正待出声,想叫两人住手,突见鄢茂元忽然疾冲而上,左手横掌朝向
凤亭胸前印去。他这下说打就打,事前既未出声招呼,而且正在喘息不停之际,
直冲上去,自是出人意料之事,尤其身法之快,出手之准,当真动作如电,快到
无以复加。

  向风亭正在调息的人,忽觉人影一晃而至,等到发觉,鄢茂元的一记「翻天
掌」已经到了面前,相距不过两尺光景。心头暗暗吃惊,急切之间,右手握拳,
迎着全力捣出,右拳甫发,左拳紧跟着迅雷般击出。这两拳击出虽然稍有先后之
分,其实也不过是毫厘之差而已,但它的效果却有着极大的不同。

  右手这一拳,是看到鄢茂元冲到面前才发的拳,虽然全力迎击,总究比人家
边了半步。所谓先下手为强,迎拒总是及不上一鼓作气疾冲而来的气势较盛,因
此在拳掌交击,发出「拍」的一声脆响之后,鄢茂元前冲的人收不住势,上身一
晃,几乎扑倒。

  向风亭却因发拳较迟,人家已经到了面前,击出的拳劲,无法发挥,吃了大
亏,一个人被震得往后连退了四五步,双膝一软,跌了下去。不,他跌倒地上,
是因第二拳正好继右手和对方手掌击实之际,重重的击中鄢茂元右肩,用力过猛
,后退之际,双脚互绊才跌坐下去的。

  鄢茂元可不同了,他左掌击出,前冲之势未衰,右肩突然如中巨石,蓬然一
声,把他一个人击得打了一个转,向左首撞出一丈来远,砰然摔到地上,两人几
乎是在同一时间跌倒下去。双方的人急忙抢出,扶着两人退后几步,在地上盘膝
坐好,引气归元,缓缓调息。

  常清风左手拂尘一挥,朝李铁崖打着稽首道:「贫道想跟李帮主讨教几手,
不知李帮主肯不吝赐教吗?」

  白继善嘿然道:「常清风,凭你也配跟李帮主叫阵?」

  常清风大笑道:「这么说,是白长者想和贫道动手了?」

  白继善道:「白某正是这个意思。」

  常清风又是一声长笑道:「白长老认为配和贫道动手吗?」

  白继善怒笑道:「你马上就会知道。」手中打狗棒倏地一挑,喝道:「白某
让你常观主先出手,请。」

  常清风唰的一声从肩头掣出长剑,大笑道:「看来贫道非出手不可了,那就
恭敬不如从命,有僭了。」话声出口,左手拂尘随着朝前扬起,轻轻一抖,就化
作一蓬银丝,朝白继善迎面拂来,拂尘甫发,人已一个轻旋,转到白继善左侧,
右手长剑一招「斜指北斗」,一缕寒芒朝白继善左太阳穴射到。

  出手之快,几乎一闪即至,你还没看清他拂尘的变化,剑尖已经从侧面袭到
,仅此一招,已可看出他剑、拂配合之妙,功力精纯,名不虚传。

  白继善相当沉稳,任你旋身发剑,他始终站着不动,直等对方长剑刺出到离
身侧一尺光景,右手才朝上抬起,身向左转,「叮」的一声,架开剑势,左手执
在打狗棒中间,由下而上,朝前推出,这一记类似「倒打金钟」,一点棒头直奔
对方咽喉。他不动则已,一动快速无比,上面堪堪架开长剑,倒过来同时也打到
了。

  常清风上身一仰,左手拂尘已朝棒上挥来。白继善嘿了一声,左手一放,打
狗棒呼的一声,「泰山压顶」朝对方当头击落。常清风又是一个轻旋,避开棒势
,剑使「云横秦岭」拦腰横扫过来。他这一招绕着白继善身外飞旋,剑先划起一
道银圈,左手拂尘同时快速无伦的朝打狗棒上缠来,只要被他缠住打狗棒,剑招
的攻势就落实了。

  白继善棒头点地,身子嗖的腾空跃起,冲上两丈来高,双足在梁上一点,右
手连挥,舞起一片棒影,棒先人后,朝常清风扑攻而下。常清风避无可避,只得
挥动长剑硬接,但听一连响起八九声金铁交鸣,才算把白继善的一轮攻势硬行架
开,白继善落到地上,还被震得后退了两步,常清风虽然接下来了,但也往后连
退了三步。

  双方这几招下来,已知对方并非易兴,至少两人功力悉敌,要想胜过对方,
并不容易,因此两人再次交手之际,谁都不敢稍存轻敌之心。一个剑拂同施,有
守有攻,一个右手打狗棒,左手也使出了他的看家本领「劈空掌」,一记又一记
的劈击而出,掌力雄浑,棒法精纯,一路大开大阖的打法,虽没把对手逼落下风
,却也把常清风打得守多于攻。

  十几二十招下来,白继善愈战愈猛,逼得常清风连连后退了四五步,就在此
时,但听一阵嗤嗤细响,常情风左手抬处,从他拂尘中连续射出七八支极细的寒
芒。原来他拂尘中间暗藏玄机,可以用机连续发射七十二支天蝎针,针上喂的就
是蝎毒,中针之后,立时会使人全身麻痹,昏迷不省人事。

  他天蝎针出手,白继善果然大叫一声,往后倒去,手中打狗棒也脱手飞出。
常清风阴笑一声,左足倏地跨上一步,右手长剑一举,正待刺下。白继善突然翻
身坐起,大笑道:「你也试试白某的零碎玩意。」右手扬处,一蓬细碎的东西,
从他掌心激射而出。

  常清风大吃一惊,急忙举拂尘朝外拂出,原来只是一把石子而已。那是白继
善发现常清风打出天蝎针,自己左肩一麻,已经中了他一支飞针,急忙封住左肩
穴道,故意大叫一声,往后跌下,才算避开连续射来的蝎针,同时在打狗棒脱手
之际右手掌用力拍在青石板上,再劲运五指,抓了一把被掌力击碎的石屑,随着
上身坐起,扬手打出。

  这把石屑当然伤不了常清风,但就在右手打出石屑的同时,左手凝足十成力
道,打出一记劈空掌,掌力出手,他身子忽然又往后仰跌下去,这下可是真的毒
发昏迷了。常清风挥出拂尘,才发现白继善是以一把碎石作掩护,用以分散自己
注意,真正目的,是一记十成力道的「劈空掌」,双方距离极近,掌力猝发,十
分劲急,急切之间,只好长剑护胸,剑光像扇面般展开,硬挡对方的掌力。

  只听一阵锵锵剑鸣声中,常清风忽然大叫一声,身子往前一扑,张嘴喷出一
口鲜血,扑倒下去。原来白继善发现自己左肩中了对方一支蝎针,伤处发麻,心
知对方针上可能淬过剧毒,心头暗暗切齿,自己既然支持不了多久,对方也决不
能留他,因此故意发出一声大叫,身往后倒,右手打狗棒也随着脱手飞出。

  就算中了毒针,打狗棒也不会脱手的,打狗棒的猝然脱手,正是他的一记杀
着——「迥光返照」,打狗棒脱手之际,他已经暗中运上回劲,就是说打狗棒飞
出去到了一定的远近,它就会以极高的速度,倒打回来。

  因此他故意抓起一把石子当暗器打出,藉以分散对方注意,左手再打出一记
劈空掌,让对方认为这记劈空掌是真正的目的,要他全力化解,这时打狗棒也正
好反射回来,可以击中对方后心了。

  这一切果然完全在白继善预料之中,常清风剑光像扇面般展开,堪堪接住对
方一记劈空掌,飞出去的打狗棒也在此时笔直电射而来,棒头击中常清风后心,
发出砰的一声大响,常清风口吐鲜血,终于扑倒下去。这原是眨眼工夫的事,双
方又落了个两败俱伤。

  就在白继善打狗棒直飞出去,掉头朝常清风背后激射过来的同时,言凤姑看
出不对,右手飞快的凌空拍出一掌,她发这一掌的目的,自然是想把反射回去的
打狗棒击落。就在这时候,李铁崖突然沉笑一声道:「双方动手,应该公平,言
女侠怎可以第三者的身份出手相助。」口中说得较慢,右腕抬处,点出二指,一
缕指风已迎着言凤姑掌风击出。

  李铁崖使的是一记「天罡指」,指风锐利,言凤姑不敢和他硬碰,一招手收
回掌风,愤然掣剑,冷喝二声:「李铁崖,现在该咱们下场了。」

  这时王有福已把昏迷不醒的白继善平放在地上,一下撕开左肩衣衫,仔细察
看了伤势。抬头道:「帮主,白长老好像是中了常清风的细小喂毒暗器。只怕非
他独门解药不可。」

  李铁崖道:「你去看看常清风身上,可有解药?」王有福应了声「是」,直
起身待朝常清风走去。

  言凤姑长剑一横,喝道:「谁敢过来?」

  李铁崖道:「言女侠,王长老只是想从常清风身上找取解药,并无他意。」

  言凤始厉声道:「双方交手难免互有死伤,这怨得了谁?你们想从常观主身
上取得解药,就先要胜得了我手中长剑。」

  李铁崖手持紫金打狗棒,忽然洪笑一声道:「要胜你言女侠手中长剑,这又
何难之有?」说话之时,笃的一声,把打狗棒插入青石板中,右手正待从腰间去
摘取长剑。

  忽然只听有人说道:「李帮主且慢,目前是救人要紧。」

  随着话声,从门外走进一个身穿青布长杉,手中持一个四尺长青布囊的汉子
,这人约莫三十出头,面貌平庸,一脚朝躺在地上昏迷不省人事的白继善走来。
王有福立即迎着拦在前面,目注对方说道:「阁下是什么人?」他正是戴着面具
的丁少秋,是以没有一个人认得出来。

  丁少秋朝王有福微微一笑道:「王长老,在下不是说过救人要紧吗。在下是
谁,并不重要,只要能救治得好白长老才是重要的。」

  王有福迟疑的道:「阁下能救治好白长老吗?」

  丁少秋含笑道:「这个自然,否则在下还会进来吗?」

  李铁崖实在看不出这个貌不惊人的汉子有何异处,但因来人口气托大,不觉
颔首道:「王长老,就让这位朋友看看白长老也好。」

  王有福听了帮主的话,就身形一侧,说道:「朋友请看,白长老伤势如何?」

  丁少数朝她微微一笑道:「白长老中了常清风拂尘中射出的一支毒针,当时
射出的毒针,有八支之多,差幸他只中了一支,要是全打中了,那麻烦就大了。」

  王有福当时站在门口,并未看到常清风拂尘中射出毒针有八支之多,但李铁
崖却看得很清楚,白长老一下仰卧下去,避开了常清风连续射出的毒针,心中不
禁暗暗奇怪,此人说的竟如亲眼目睹一般。王有福从布袋中取出一块拳头大的磁
石,一面说道:「阁下只要有解药就好。」

  这话的意思是说只要有解药,他就可以吸出白长老肩头毒针,用不着丁少秋
动手。他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当然怀有戒心。丁少秋朝他笑了笑,伸手朝白继善
左肩按去。王有福右手暗暗提聚功力,一面说道:「朋友解药呢?」

  丁少秋及时收回右手,手掌一摊,说道:「王长老请看,毒针在下已经起出
来了。」

  王有福听得不由一怔,他不相信丁少秋手掌在白继善肩头按了下,就把毒针
吸出来了,举目,只见丁少秋手掌心果然有一支极细的寸许长钢针,针上还带着
血丝,分明是从白长老肩头吸出来的了,一时之间,直看得王有福怔住了,连李
铁崖、言凤姑都暗暗惊异不止。

  独角龙王敖天佑目中神采连闪,呵呵笑道:「年轻人好手法。」

  丁少秋抱抱拳道:「前辈夸奖了。」接着从身边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四
颗药丸把两颗纳入口中,嚼了几下,敷到白继善左肩针孔上,随手把另外两颗药
丸递给王有福,说道:「王长老把这两颗药丸给白长老服下,大概有盏茶工夫,
就可以清醒了。」王有福接过药丸,依言纳人白继善的口中。

  常清风伤势极重,这时已由言凤姑喂他服下伤药,经独角龙王助他运行真气
之后,已可自行坐起,闭目调息。言风姑不信被常清风独门暗器天蝎针所伤的人
,没有他的独门解药,外人能救治得了。当然丐帮帮主李铁崖和王有福也有同样
的心情,因此喂白继善药丸,大家都盯注着白长老,看他是否真能在一盏茶工夫
清醒过来?

  厅上登时静了下来,盏茶工夫,转眼就到,白继善昏迷的人,果然在这时候
,倏地睁开眼来,口中咳了一声,翻身坐起。王有福喜道:「白长老果然醒过来
了,哦,你快运气试试,是否还有什么地方……」

  丁少秋笑道:「白长老只是中了一支毒针,针已取出,体内剧毒已解,应该
不会有什么了?」

  白继善望望丁少秋,朝王有福问道:「王长老,这位……」

  王有福哦了一声,笑道:「白长老方才中了常清风一支毒针,是这位朋友施
救的。」

  他们说话之时,独角龙王敖天佑已经缓步朝丁少秋走来,含笑问道:「这位
老弟,老夫好像在那里见过,尊姓大名,可以见告吗?」他虽在含笑说话,但两
道熠熠眼神盯着丁少秋,好像两把利剑,要刺穿丁少秋的面具一般。

  丁少秋抱抱拳道:「前辈见询,可否到外面去说?」

  敖天佑嘿然道:「大丈夫事无不可对人言,老弟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不可以
吗?」话声甫落,突听耳边响起极细的声音说道:「我小兄弟要你到外面来说,
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你是不是怕了?」分明有人以「传音入密」和自己说话。

  敖天佑双目乍睁,洪笑道:「敖某一生怕过谁来?出来就出来。」一面朝丁
少秋冷嘿一声道:「老弟原来还有帮手等在外面,好,咱们出去。」话声一落,
手拄龙头杖当先大步往外行去。

  丁少秋听得奇怪,他怎么会突然冒出这句话来,自己几时有帮手在外面了?
心中想着,也就跟在独角龙王身后往外走去。李铁崖、言凤姑等人因独角龙没叫
大家跟出去,这位名满天下,桀骜不驯的东海龙王,脾气古怪,自然没人敢跟出
去了。

  丁少秋刚跨出门口,只见独角龙王忽然双足一顿。一道人影倏地凌空飞起,
朝墙外划空飞射出去,心中暗暗奇怪,也立即吸气长身,跟着纵起,但见独角龙
王身化长虹,一直朝东首激射而去,一时觉得好奇,也就一路跟了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衔尾急追,差不多奔行了盏茶工夫,少说也已奔出十来里路
,前面正在奔行中的独角龙王忽然站定下来,嗔目喝道:「尔是何人,还不给老
夫现出身来?」

  他话声方落,突听身后响起嘻的一声轻笑,说道:「你这条老泥鳅还是这样
火爆脾气,小老儿不就站在你身边吗?」

  独角龙王倏地回过身去,目光一注,孑觉赫然大笑道:「我当在敖某面前装
神弄鬼的是什么人,原来是你老酒鬼。」

  丁少秋看到老哥哥忽然在独角龙王身边闪出,心头不觉暗暗哦了一声,难怪
独角龙王方才说自己外面有帮手,出来之后,就一路吸气疾追,果然是老哥哥把
地引出来的。急忙举步走上,一面从脸上取下面具,朝独角龙王抱拳作了个长揖
,说道:「晚辈丁少秋见过敖前辈。」

  敖天佑目光一注,点头道:「老夫想起来了,小兄弟是白鹤门下,对不?」

  丁少敌道:「上次多蒙敖前辈解围,晚辈还没向前辈致谢呢。」

  「呵呵。」独角龙王大笑道:「小兄弟小小年纪,能接得下飞云羽士一掌一
拂,已是异数,老夫只是从旁劝说,何足挂齿?」

  老哥哥咦道:「你们原来早就认识了,早知道这样,老哥哥就不用出面了。」

  独角龙王目注老哥哥问道:「老酒鬼,盛世民等六人,可是你杀的?」

  「我?」老哥哥用手指指鼻尖,偏着头笑道:「不是小老儿说你,你这老泥
鳅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小老儿一生几时用过长剑,南天一雕等人明明是死在剑下
的,这笔帐怎么也记到小老儿的头上?」

  独角龙王唔道:「那会是谁?有这般神奇的剑法?」

  老哥哥嘻的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独角龙王目中神光一闪,落到丁少秋的身上,说道:「老酒鬼,你说是丁小
兄弟杀的?」

  老哥哥道:「你不相信?」

  独角龙王微微摇头道:「丁小兄弟天资过人,虽曾接下飞云羽士一掌一拂。
但当时飞云羽士只不过用了两三成力道,丁小兄弟最多也仅能和盛世民等六人中
任何一个打成平手而已,若说一招剑法杀死六人,老夫就无法相信了。」

  「嘻嘻。」老哥哥耸着肩膀,低笑道:「这就是你老泥鳅眼光太短浅了,古
人说得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小兄弟杀他们六个,就像杀鸡一样,不,不
,杀鸡还是要一只一只来的,应该说就像割草一样,一刀过去,就割上一大把,
嘻嘻,附和天南庄的贼党,就像是莠草,割之务尽,才能天下太平。」

  独角龙王勃然变色道:「老酒鬼,你也别小看天南庄了。」

  「哦,嘻嘻,对不起。」老哥哥耸着肩,连连拱手道:「小老儿忘了你老泥
鳅也是被天南庄请去了,不过自古邪不胜正,要是白莲教能成大事,徐鸿儒早就
成功了,还轮得到姬七姑这婆娘吗?」

  独角龙王微哂道:「老酒鬼,就算你神通广大,通天澈地,也总究是一个人
,你知道姬七姑邀了些什么人吗?」

  「嘻嘻。」老哥哥笑道:「老泥锹,你弄错了,小老儿不会插手的,这些人
在劫难逃,自有小兄弟、小妹子他们去料理,咱们管这些闲事做什么?不过小老
儿和你老泥鳅相交一场,也要奉劝你一句,及早抽身,免作在劫之人,否则就是
大罗天仙也救不了你。」

  独角龙王哼道:「你这是恐吓老夫吗?」

  「唉,你这人。」老哥哥耸耸肩道:「小老儿是片好心,姬七姑自作孽,不
可活,你老泥锹也是修炼了千年的人精,还要淌这场浑水作甚?」

  独角龙王点点头道:「老酒鬼,你说得固然不错,只是……」

  「喂,这样好不?」老哥哥用力搔搔头皮,看了丁少秋一眼,才道:「我叫
小兄弟练一招剑法给你瞧瞧,你认为还强差人意,就不再管天南庄的闲事,你说
如何?」

  这话虽然说得很含蓄,但言中之意就是说:「小兄弟练一招剑法给你瞧瞧,
你如果不能破解,就该知难而退了,」

  独角龙王自然听得懂,不觉呵呵一笑,点头道:「你老酒鬼这样说了,我能
不同意吗,何况我也正想瞧瞧小兄弟的剑法,近日精进到如何境界了?」

  老哥哥耸耸肩,朝丁少秋说道:「小兄弟,还不快练?」

  丁少秋也早巳听出老哥哥的口气来了,要练自然得练崆峒九剑的最后一剑,
当下答应一声,缓缓褪下青布囊,取出倚天剑来。剑还没有出匣,独角龙王口中
咦了一声道:「倚天剑,此剑不在江湖出现,已有百年之久。」

  老哥哥嘻的笑道:「这叫做古剑倚天,应劫而出,邪魔外道,在劫难逃。」
独角龙王听得默然不语。

  丁少秋缓缓掣剑在手,作了个长揖,说道:「前辈请多指教。」话甫出口,
身子一直,长剑已脱手飞出,长剑刚一脱手,就剑光暴涨,化作一道银虹,朝前
刺空激射而去。

  丁少敌对这招剑法虽已领悟,究竟并不熟练,不大放心,困此演练之际,凝
聚功力,使出十分力道,尤其目注长剑,没待它飞出三丈,慌忙右手向空招去。
这一招,但见激射出去的剑光,矫若神龙摆尾,倏地回过i 头来,朝丁少秋手掌
飞来。

  他招手之际,不免慌张,但已看得独角龙王敖天佑瞪大双目,轻咦道:「以
气驭剑,丁小兄弟小小年纪,居然学会了以气驭剑……」他话未说完,丁少秋招
手收回来的长剑脱手飞出,不,长剑刚飞到他身前之际,又随着他右手横扫而出
,在一丈方圆的—上空划了一个圈,才落到他手上。

  丁少秋随即返剑入鞘,躬躬身道:「晚辈献丑了。」

  独角龙王仰长笑道:「好、好,丁小兄弟果然要得,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来
咱们老一辈的是应该退休了。」说到这里,口气微顿,又道:「小兄弟虽然己得
崆峒心法,但时日尚浅,要破七层阴极真气,只怕还要多下功夫,何况姬七姑邀
约而来的奇能异术之士不在少数,不可大意了。」话声一落,左手大袖一层,人
如巨鹤凌霄,划空飞射而去,瞬息之间,就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老哥哥嘻的笑道:「老泥鳅终于给咱们说服了,只是他临走时说的几句话,
倒是实话,你可要三思斯言。」

  丁不秋连忙应了声「是」,抬目道:「老哥哥……」他只叫出「老哥哥」三
字,但目光一瞥,那里还有老哥哥的人影?心知老哥哥已经走了。他因自己把独
角龙王引了出来,独角龙王一走,鄢茂元、常清风两人又身负重伤,言凤姑不但
失去靠山,而且天南庄设在这里的招待站,也就垮了,自己用不着再回进去了。
一念及此,立即朝两位姑娘隐身之处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