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 If?》第四章 陆军大学(8-11完)
fu44.pw2015-03-18 16:37:46绝品邪少
正文 (8)初逢松坡 陆大四期除了校内上课外,每年暑期还要进行队附勤务实习一个月。这次在我极力拜托下,终于有了真正下部队学习的机会──我被派到驻防保定的第八师──而原本学习步兵的我,正好与同是步兵科的徐永昌同学一起做骑、炮科实习。徐同学虽是自幼失怙、随营苦学出身,但数学基础不错,对于克鲁伯野炮的各种操作亦相当熟稔,在实习各种炮操时我只能在旁边当个小助手,协助的少、参观学习的多。 北洋军平日训练分成制式教练与战斗教练两部份──制式教练即清末小站练兵留传下来的【军纪操】,包括姿态仪容、列队分列等等,袁大总统认为这种训练有助于改善军人作风、去除农夫及流氓气息并培养服从性格,是日常教练中的重点;而战斗教练部分则是从最基本的步枪操作、瞄准开始,炮科平日还要演练行军、收架炮、阵地构筑、射击等各种科目。 这次队附勤务实习期间正巧遇上了「会操」──第六镇辖下二旅分为南北二军进行实兵对抗,而我则随着北军机枪连进行见习。与一般人印象相反,中国最早是自1888年就由金陵制造局开始仿制马克沁重机枪。日俄战争中日军被俄军的马克沁机枪大量射杀,使日军在旅顺口陈尸数万,使清政府认识到了机枪巨大威力,除继续改良、仿制外,更大量直接向德国采购马克沁机枪、向法国采购哈乞克斯气冷重机枪,在北洋新军中每镇(师)均建置了一个机枪营、有重机枪24挺。武昌起义时革命军因机枪火力远逊于北洋军,被黄兴认为是后来汉口失守的主要原因。 北洋各师下辖两个步兵旅、骑兵、炮兵各一团,工程兵、辎重兵各一营。步兵旅下辖两团,每团辖3个步兵营和1个重机枪连,步兵营每营辖4个步兵连。而正规的炮兵团中辖有三个炮营,每营18门克鲁伯速射炮、全团共54门,火力与同时代的欧洲步兵师相比毫不逊色。 会操中本旅(第15旅)担任北军,本团担任本旅第一线团,而本连配属第一线营,在高碑店南方、拒马河北岸设防。在考量南军接近路线后,我建议于京汉线铁桥南岸占领前哨镇地,北岸桥头仅以一个步兵连掩护,另于东西两侧以双枪配置,其余四挺重机枪则控制在桥北岸约1000米处。 「曲同学,虽然是陆大的高材生,你这样配置也未免太冒险了吧,搞到离桥头1000米,这要怎么打呀?」孙树林旅长笑着道。 「报告旅长,正常的配置一定是重兵压在桥头两侧,同时将全部的机枪推到河岸,以求对铁桥上之敌产生侧、纵射效果」我立正答话道:「但同样南军也会这样判断我军部署,在发起冲锋前必定先以炮兵榴霰弹空炸,彻底消弱我军在桥头部署。传统兵法配置是将大部队配置于第一线,以求拒敌于阵外,但这也让敌人有可趁之机,用炮兵大量杀伤我守兵。」 「嗯,没错,要换做我们是南军,也一定先用火炮好好扫平桥头…」孙旅长令道:「继续说下去!」 「报告旅长,18门克鲁伯速射炮以榴霰弹空炸位于开阔地的部队,每次齐射可造成6%的伤亡,也就是说我守军在南军八次齐射后就只剩下60%、十一次齐射后就只剩50%,如此就无法再战了…」我继续立正答道:「如果只布置一个连在桥头构筑掩护阵地,这样无论敌火再怎么旺盛,也损伤不了我主力分毫。我第一线只布置一个连兵力,当敌人通过铁桥时先以铁刺网阻塞,再以机枪火力杀伤,这样即使小部受到炮火伤亡,也可发挥迟滞敌人之效。」 「嗯,继续说……」孙旅长望着前方道。 「待敌排除桥面障碍物时,第一线连即往西北方向撤离,开放往高碑店道路……。」 「喔?」 「待敌主力半渡时,我军猝然以榴霰弹集火对桥头地区实施空炸」我回答道:「此实敌首尾不能固,指挥建置未成、必然陷入混乱,而于北侧一千米处占领阵地之我军则发起逆袭,南军后退无路,必为我歼灭或溺毙于河中。」 「嗯,好个歼敌于阵内」旅长笑着续问道:「二挺机枪射桥面,那另外四挺机枪呢?」 「报告旅长,以物理学抛物线原理,一千米外机枪若以高角度射击,其弹道如此……」我蹲下拿树枝在沙地上作图,说明高角度抛物线射击弹道。「也就是说若机枪仰角60度时,子弹会正好在南侧桥头落下,以高角度方式、由上而下杀伤敌军。」 「你的意思是说,即便敌军卧倒或是挖掘战壕,都会被这些天上掉下来的子弹杀伤?」 「正是,高角度射击的特点就是,除非敌军头顶上有厚重的掩体可以挡住机枪弹,不然无论是趴着、躺着还是躲在壕沟里,都躲不过子弹的。」 「这个方法真是完全没听过,但你这样解释却是一点毛病也没有」孙旅长皱眉道:「好吧,既然你是陆大高材生,咱们这次就听你的!」 这次会操不出所料,南军在南岸形成重点,以密集编队冲锋方式试图突破铁桥,而在我解释说明下总统裁官李长泰师长裁定我的假定正确,南军在过桥前即损失百分之廿兵力、过桥时又受机枪纵射损失百分之八,最后抵达北岸后我旅发起五波炮击再损南军四分之一,我旅以百分之九十兵力逆袭南军所余不到五成兵力,最后李师长裁定我北军全胜。 至于我那军事天才的徐同学,他受命率领一支骑兵侦察队由东方徒涉,虽然成功绕越主阵地,但最后还是受限于我方侧防阵地无功而返……。 在许多有关北洋的史料或戏剧中,多记录北洋军烧杀抢掠、杀人放火与土匪无异,但在北洋陆军创建前期,军纪颇为严明。在会操最后一天,我军进入追击势态时晚上突然下起大雨,但孙旅长从实战角度出发下令连夜冒雨前进,原来五六十斤的帐篷经雨一淋成了一百多斤,黄泥道路也被大军车辙搅得泥泞不堪。连上的重机关枪虽然有骡马驼运,但我们仍淋着雨走在深及小腿肚的烂泥中。 下午四点部队行军经过保定城外时每个人都拖泥带水、狼狈不堪,当五点多宣布进入待命状态时,整天雨中行军追击还没用餐的弟兄们自动架起枪来,冒雨挺立一动也不动,真正做到【静肃、刚直】。 事后师部向民众询问士兵有无扰乱行为?有无强抢门板、打破碗盏?有无东西短少?答案都是「没有」,同时我部纪律严明,无论粮食草料还是资材,只要买东西、用东西一律付钱,民众感到十分满意。 *** *** *** *** 暑假实习期满,八月一日我与永昌同学一同搭车返回北京。一下车首先听到的消息就是袁总统正准备进行帝制,成立了【筹安会】推动称帝工作。徐同学觉得这条新闻不但唐突而且滑稽,根本不相信会有此事;而我则是早就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对此仅微笑以对不妄加评论。 经过一个多月部队紧张生活加上会操期间餐风露宿,我的睡眠状改善、精神状态也好多了。 一进门菱花已在家等我了,忙了一个多月全身脏兮兮的,离开保定前我就给她梢了信要她先到候着。 京城妓院又分为南北班,光绪庚子以前京城妓女多以北方班子为主,庚子后苏杭秦淮莺燕蜂拥而至,琴棋书画多甚精通,北地佳人虽然容貌较丽但文化较低,比较之下相形见绌,于是南班门下车水马龙、北班势力则节节衰退。 会到菱香她们长林班是黄远生介绍的,当时为了让南方同学们尝鲜,特别问了经济实惠的北班──茶资一元、过夜八元,餐点酒水及鼓吹另计。但即便如此,光上半年各项老师同学们往来应酬,我在她们班子里就开销不少,六月底离京赴保前局账就清了一千多元。 「几点到的?」我坐在小凳上问道。房间里面蒸气茵蕴,浑身毛孔都吐出了秽泥。 「想说您车十点到北京,我八点就来了…」菱花身着白单衣,挽起袖子帮我洗头。她今天原本穿的是套绿色缎面绣有菱花图样的旗袍,是我离京钱送她的布疋做的,式样剪裁得不错。 「楼下嬷嬷很帮我忙,我一到就帮着烧上了水。今天带了几样自己做的小点,少爷您等等尝尝……。」 菱花的手指顺着水势在发间搓揉,我低下头正好看见十只青葱般的脚趾,正因半蹲姿势受力、白中透着粉红。 「这水会不会太烫呀?」菱香转到身后冲洗后脑勺,热水顺着脖子流下。 「最近生意怎么样呀?」 「班子里生意不错…最近听说大总统要当皇帝了,各省来了好多人,国务院里、国会里那些大老爷们也镇日往八大胡同里跑,连我们北班生意都红火得呢,呵呵呵…」菱香边帮我冲润身体边笑着说:「姐妹们都笑称是天上八百罗汉下凡尘,来照顾我们了。」 「呵呵,那菱香你呢?」 「唉唉,甭提了,少爷您也知道的…」菱香将肥皂打上后颈续道「我就是唱唱还行,但也就是唱唱啰。」 「那也不错呀,这唱唱那唱唱,一天下来盘子钱也挣不少呀。」 「盘子钱哪行呀,一天也不过就十块八块,姐妹们给看上了,一晚上就多挣十多块呢…少爷您手抬抬…」菱香仔细清洗腋窝,接着肥皂顺着手臂往前,她用自己长长指甲清理我的指甲缝续道:「幸好少爷您点我出局,不然姐妹们都挺能挣的,嬷嬷看我是愈看愈不顺眼啰,呵呵呵…少爷换手……。」 「你是唱得挺不错的。」 「呵呵,少爷,我最近也学了些新曲,待会唱给您听,呵呵」菱花笑得天真烂漫,舀起热水冲去手臂上泡沫。「其实我觉得没人过夜也好,晚上自个睡也睡得香甜。」 「喔?原来小姑娘你是嫌弃我啰?」 「不是不是,菱花没这个意思,有曲少爷您在旁最好了」菱花拿起毛刷开始帮我刷背,道:「到我们班子的很多都是粗鲁人,整个晚上就东摸西抠的,弄完一次还要再弄一次,整个晚上都搞得人家不能睡。少爷是文明人,都会搂着菱花睡,还会亲亲菱花,最好了!呵呵呵。」 「呵呵呵,那之前是谁说让我搞一次一整个星期都脚痠腿麻呀?」 「唉唷,那是人家情不自禁呀」菱花突然绕到前面做个鬼脸。 「呵呵呵呵…」看到少女吐出粉红色小舌头的娇态,我不住笑着伸手去搂她。 「诶,等会啦,先帮您洗乾净…唉唷唷…您这背上是多久没好好洗洗啦?都快长青苔了!」菱花银铃似嗔着,手下也加大了力度。 「唉唷唷,谋杀呀~~」我故意叫着。 「看您还敢不敢欺负菱花…哼…」小姑娘故意用力刷着。「我们老板最近身体很不好,听说要把我们班子让了。」 「喔?」 「是呀,肺痨病,最近常咳血,前天一咳就是快一升…」菱花清理好背,蹲到面前搓着我的小腿道:「少爷,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说……。」 「菱花进班子五年多,转眼也十九了,这些年虽然生意不顶好,但天天唱曲也存了点钱…」菱花边洗脚踝边道:「听说新老板只是要咱们班子这张牌,往后要改走南方路线,我们这些北方小姐就要转卖了。」 「喔?」 「是呀,现在一二等的北方班子也就剩我们这两三家了,竞争不过,不好做呀……」菱花仔细地按摩小腿与脚踝上的穴道,让疲劳彻底放松。「我怕是给卖到三等四等去啰,所以想藉您的名把自个买了。」 少女抬起头满脸灿烂道:「您放心,菱花知道少爷已经有几房妻妾了,绝不会缠着您的。这几年客人打赏,我也偷偷存了八九百块,加上一点点金银首饰,应该够的。」 「八九百?这哪够呀?」 「前两天听嬷嬷她们在盘算,我这种姿色平平又有点大龄的,转卖最多也就是五六百块钱」菱香低头搓着脚背道:「我知道少爷您是【银叉】的,如果您开尊口,嬷嬷他们不会计较那么多的。」 「银叉?我是属牛的?头上有长角吗?」我抬起双手故意做出牛角状。 「呵呵呵,妓院里有金叉、银叉的说法。金叉就是有钱的,像逛妓院的大商铺的少老板,人家有钱啊,坐着包月车,想什么时候用车就什么时候走,这是金叉。银叉就是有势力的,像什么巡捕房啦、宪兵队长或他们哥们儿这类,就管他们叫银叉。这些人逛窑子可是一分钱都不花的,一不高兴就给你抓走」菱花笑着解释道:「对不住,菱花也稍微打探了少爷您,知道您可是真金白银的银叉,所以斗胆将这条小命拜托给您了。」 看着她仔细地搓着趾缝间的污垢,我道:「呵呵,那你就不怕我买了之后始乱终弃,先强奸再把你转卖了?」 「呵呵呵呵」菱花笑得花枝乱颤道:「别人我不知道,少爷您肯定是不会的。您是文明人,会遵守信诺放了菱花的。」 菱花清乾净双脚,朝跨下伸手道:「到时菱花是自由人,您要我的身子,菱花高兴都来不及,刮风下雪爬也给您爬来,呵呵呵呵。」 「呵呵呵,那你离开后有什么打算呢?」 「不怕您笑,菱花想读点书…」少女小嘴咧得快上脸颊,笑道:「小时候在家学习,还识得几个字,以前先父对算学特别有兴趣,所以菱花对算数还学习了点。现在听说开设了许多学校,什么纺织学校、养蚕学校、商业学校什么的,菱花想去学个一技之长,往后到工厂里谋个工作。」 「嗯,也是个安身立命的好法子,没想到你算计得这么清呀,呵呵呵。」 「哪的话,还不是每天听各位大爷说,听久了也懂一点……」菱花粉白的脸上又升起微微羞红 「好吧,那就一言为定,看什么时后我就去给你说去,如果不够我给你添点,真不行的话再找人出面…诶诶诶…别磕头呀!」 「谢谢少爷愿意帮菱花这一把,菱花个性粗鄙,做事情大剌剌的也常得罪人,笨手笨脚,但往后少爷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请尽管吩咐……」菱花磕了三个响头,道:「都给您洗乾净了,您要不要进盆里泡一泡?我去看看饭菜送来了没有。」 「等等,这里面还有些脏东西没洗到」我指着昂然勃起、洗得乾乾净净的大龟头道。 「等等吃完再给您搞吧,吃完有力气」菱花的脸更羞红道:「局票已经开到明天早晨,菱花让您慢慢采哪……。」 「不行,现在就要,呵呵呵」我把她的身驱转过去,拍拍小屁股要她噘起来。 「唉呀呀,裤子还没脱呢…喔呜……。」 掀起裤脚大龟头一下就钻进小穴里去。 「真是不老实,还说什么下楼招呼酒菜,都这么湿了……。」 「唉呀,轻点…轻点…喔喔……。」 「怎么这么紧呀?说!不诚实招来就要用刑了!」菱花两颗俏乳被捧在手掌中,僵硬的乳头被我捏起扭动。 「啊啊…啊…这一个多月,菱花都只有唱曲儿,没人招宿…唉呀…少爷…您怎么…怎么更大啦…喔……。」 「唉呀呀呀…」耳珠突然从身后被我咬住,菱花一声哀啼:「不行哪…会死…会死人呀…哎呀……。」 「呜呜…好深…撞到了…啊啊……」菱花踮起脚尖,双手用力撑着澡盆边缘。 「嗯…好深…好深…嗯…咿咿…啊…」菱花抬起上身,小屁股不停往后拱挺,口中发出控制不了的吟叫。 「哦…喔…啊啊…快…快…啊…到了…到了…呜呜……」菱花身材娇小、蜜穴短浅,但紧度却是我遇过的女人中最紧的,尤其当她高潮时穴中一阵阵收缩,强大束缚力像是要把阴茎掐断似的,花心更像张小嘴,会前后左右吸吮、蠕动。 「喔喔喔~~」腰眼一麻,累积一个月之久的精虫便轰隆射出。 *** *** *** *** 「哎呀呀…哦…哎呀…」菱花侧躺床上,左腿被我高高抬起,肉棒顶着花心正来回蹭着。 「少爷…天快黑了…哎呀…啊…啊…不行啦…」用毕早餐后肉棒整个上午都杵在穴中,起码高潮了一二十次的菱花苦苦哀求。「您行行好,咱们去吃饭听戏好不好?…哎呀…哎呀…小菱刚领了工资…请…请您听戏……。」 我低头看看两人结合部位,菱花的阴部很妙,大阴唇肥肥厚厚的却没什么皱摺,干了一下午既没红也没肿,反而油油亮亮地散发着妖艳的粉红色。 「呵呵,那回来今晚就都换你在上面啰?」我俯身在满是汗的额头上香一下。 「唉唉…您饶了小菱吧…再一晚…啊…再一晚就坏了…不能再当女人啦…喔……」菱花满脸潮红撒娇道。 「好吧…饶你小命…」我将舌头滑入小嘴中轻尝女孩甜美的唾液,顺势将扛起的秀腿放下。 啵~~阳具抽出紧束的小穴,发出清脆的空气声。 「少爷您好坏…这样人家怎么上工呀?……」她在我胸膛捶了两下挣扎爬起。 我斜躺床头点起烟,看着她蹒跚走向浴室的背影。打中秋前赎身之后,虽没让她住进家里却也三天两头唤她前来供我淫乐,一个多月下来菱花的乳房胀大不少,原本稍嫌骨感的肩线也更显圆顺。 赎身的事并没有预料中复杂,老板卖班子、嬷嬷带着几个幼小的也是前途茫茫,新老板要改变经营方向,但要叫嬷嬷把刚培养好的新人也卖去三等、四等可是要老命的事。透过点关系我让嬷嬷带着小清倌们顺利转换阵地,每周照例招待同学师长前去打茶围,而菱花的事嬷嬷自然也就顺水推舟,扣下了女孩的金银首饰后以四百元成交。 获得自由后我帮她找了个房,打合同时菱花在姓名栏签下娟秀的【叶菱】两个字并坚持自己交租,我见她如此坚决自力更生,便由她去闯闯。 过没几天她带着礼物来找我,说是已在某工厂里找到个女工职缺,同时也报名上教会办的商业补习学校──正巧那工厂东家与招商局有密切往来,我便请相关负责人员出面约了老板吃顿饭;老板难得见着少东,拼命拍胸脯保证绝对安全,回去后立马将小菱调作文员。 小菱个性虽然大剌剌地,但风尘打滚多年早就看清人情世故,怎会不明白箇中奥妙。升职第二天下班她穿上旗袍正式来家里答谢,当然结果就是房门一关就自动打开双腿任我肆虐了。 「这个月领了多少工资呀?」我问道,人力车转眼就要到戏园门口。 「十二元呢」小菱倚在我怀中笑着道:「小学校长一个月也不过就二十元钱。」 「那你这样请我会不会太破费呀?」我故意逗她道:「刚才吃个四菜一汤就一元钱了呢,要注意收支呀!」 「哪会呀,我开销又不多,省点过一个月二、三元就够了」小菱在我脸上香一下道:「请您看个戏也不过两三毛钱,您就别放在心上。」 小菱上工后剪了头及肩发、打扮相当朴素,不上妆穿的也只是素色旗袍,但一到戏园口要从车上下来时,包裹着白长袜的小腿与二寸高札带皮鞋,还是吸引不少路人目光。 「唱了那么多年,我还第一次进戏园呢,以前大清是不准女人进戏园的」小菱指着入口彩屏道:「今天是程小春耶,少爷您得评评谁唱得好啰!」 「呵呵,每天都听你在耳边唱,当然是你唱得最好」我道。今天主角是程小春,还记得元年到北京时她曾红极一时,但后来政府又禁止坤角登台而到南方了一段时间,现在风气松动,难得又请她回京登台。 「讨厌,少爷最讨厌了……。」 虽然小菱一直嚷着要请,但为了安全与隐密我还是改定了包厢的位置。 戏园中明显安排了招待贵宾的特殊席,内外也看得到些个保安人员模样的家伙;想想今天是程小春登台,推测应是袁大公子会到场吧。果不期然袁克定就出现了,而在他身边的贵客是──任公!! 我一直以为任公八月底发表【异哉所谓国体问题】后就与袁总统闹翻了,没想到此时伯伯却出现在戏园中。 舞台上唱得是抑扬顿挫,小菱显然深深陶醉其中,但我的心思却一直停在任公叔叔在北京出现这件事情上。以目前的身份我不敢朝叔叔的方向望去,只能藉着观向舞台的机会趁机偷瞄。任公平生谨慎,不曾弄险,难道这其中又有什么新发展吗?筹安会公开推动帝制已不是一天两天,前几天总统府才咨请国会公布国民代表大会组织法,准备正式开会变更国体,怎么这时候叔叔会公开出现在北京呢? 正百思不得其解时,一名小廝送来请柬──「贤侄,休息时后厅一晤。」 *** *** *** *** 挤过围绕在【袁太子】身边的人群,我溜进后厅小房。人们都在廊上喧哗应酬,房内反而只有任公与一位方才坐在伯伯身边,留着小胡子的矮子。 「萃亭呀,才刚听你老爸说你两个媳妇都快生了,怎么今天就又换了新人呀?这样不行唷!」 「没的,只是位红粉之交……」我赶忙解释。 「你现在身份也不比以前是个孩子了,很多人都在明在暗注意着你,你知道吗?」 「啊?愚侄真的不知……。」 「谁叫你老爸报效了十万元赞助登基大典,方才就是袁克定身边的人先认出了你,他才告诉我你在楼上」任公叔叔有点不悦地道:「他说你是现在陆军大学风流第一名,每周都带着老师同学们集体寻芳问柳,还刚刚买了个小妓回家。说!是不是就是你旁边那个?」 眼看遮掩不住,我立正正色道:「报告是,但我与小菱姑娘是清白的,她现在已有正当工作,并在教会补习学校学习中。」 「好啦,你说清白叔叔我是不相信,别以为我没派人查你…这姑娘是挺上进的,工作学习都很认真,但你自己也得注意,现在人家姑娘从良就是良家妇女,你没有婚约玩了人身子、让人陪上了床,这件是天理、国法、舆论都难容的,你得想清楚后面要怎么做!」 「是!渊翔知道!」 「这次我不帮你,你自己解决!」任公道:「不过…你这么胡搞瞎搞袁克定倒是挺欣赏你的,他打算把你从段芝泉身边要过去,去当他侍卫营营长。」 此时房门微开,外面喧哗人声立即传入屋内。 「喔,对了,还没给你介绍,这位是蔡松坡将军…」任公突然压低声音道:「袁克定要进来了,我们散场聊……。」 哗~哗~~人声迅速掩盖屋内一切声音──袁克定在随从簇拥下进入屋中。 「哎呀呀~萃亭兄呀~久仰久仰~~!」袁克定看到我,热情亲切地深出右手走过来……。 (待续) (9)洪宪帝制 戏还没唱完袁克定就先率筹安会等一班人先走了。 散戏时任公叔叔他们又先退往后厅,我则带着小菱逆着人潮过去拜见。 「嗯,生得是整整齐齐、乾乾净净,仪态落落大方;不错,萃亭你都挑得不错,小菱与桃香都是贤慧内助之相!」任公叔叔颔首道:「你在才正职业学校学习什么?」 小菱脆声道:「学习珠算和簿记。」 「嗯,很好,现在我们建立共和,推动男女平权,现在京城已经有了女子阅报所,以后一定还会有女子商店甚至女子银行,你要好好学习…」任公抬抬眉续道:「既然你是自己出来的就别跟我这个侄子混…他呀,见一个爱一个,家里现在已经有三个了,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几个,你跟着他以后是要吃苦的,还是好好学习、自立自强,女人要靠自己,知道吗?」 「小菱知道…小菱不会缠着少爷的……。」 「哎,我不是叫你不准跟他,他三个我都见过,都是知书达礼的好女孩,不会欺负你的…」任公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既然你决定自力更生,就不一定要跟他,好好学习了一技之长,抬头挺胸活在这个世上,到时真的要找对象,可以来找叔叔帮忙。」 「哎呀,谢谢,谢谢任公大人……」小菱双膝一松就跪了下来,磕头道:「小菱已是无家可归的孤女,是承蒙少爷义助才能脱离苦海、重获自由,这种恩情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万一。小菱不敢奢望觅得良缘,只盼他日学成之后若逢少爷弃军从商时能效犬马;若少爷用不着小菱,小菱也能自谋生计,做个有用的人。至于其他,则非小菱敢奢望……。」 「好啦好啦,起来吧起来吧,别磕头了…」任公躬身把泪流满面的小菱搀起道:「别哭了别哭了,以后萃亭不在北京时你就到天津来,有什么事我也好照应你,要念职业学校我也可以帮你安排。」 「谢谢大人……。」 任公转头眼睛瞟向我道:「该说的叔叔都说了…你自己节制点,别一下把人家肚子搞大了…这次我绝对不帮你……。」 「渊翔知道……。」 「好啦,时间差不多了,该过去了」任公看看时钟道:「要去云吉班,你是要先送小菱姑娘回去?还是要带她一起去?」 我望向小菱,她娇娇一笑道:「让我跟好吗?」 *** *** *** *** 我们到云吉班时蔡松坡将军与另一名中年男子都早就到了。 「这位是杨度杨先生」松坡将军介绍到:「这位是曲萃亭曲公子……。」 「哎呀呀,是曲三公子呀,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二公子之前初到日本时我们还常常在一起吃饭喝酒呢…」杨度用力握着我的手道:「令兄近来可好?」 「参政您好,渊翔还在广西就拜读过您的《中国宪政大纲应吸收东西各国之所长》和《实行宪政程序》,久仰大名,今日终得亲见,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呀!」我也堆着笑脸握着他的手道:「加兄年初刚学成归国,现在回去老家从事农业改良了。」 「哎呀,真是可惜了人才呀…前几天我才打袁大公子那听说,北洋第八师秋操,萃亭兄料敌如神,单枪匹马就打退了第十六旅,歼敌无数,是难得一见的军事奇才,明年帝国成立后,必是国之栋梁…」杨度口沫横飞道:「令兄在日本攻读农艺,更是建设帝国之首需,回到家乡真是太浪费了,明天我赶快上奏把你二哥调京,一定要在农商部安排个重要职务给他。哎呀呀,你看看,真是一家都是人才呀!」 「呵呵,是呀是呀,这么好的人才跟在段部长身边,这么多年都不会用,真是糟蹋了呢」松坡将军跟着谄媚笑道。 「松坡兄您怎么这么说话,您才是大人才呀,呵呵呵呵…」杨度笑道。 「哎呀,不行,身体都给这个小姑娘掏空了,别再跟我说领兵打仗的事,不行了,不行了……」松坡将军搂着个娇小身躯笑着道──我这才发现是小凤仙,几年不见她又成熟标致了许多。 小凤仙笑着在松坡将军怀中磨来蹭去,突然间望向我,眼中闪过一丝坚毅又鄙夷的眼神……。 「来来来,今天难得任公到北京来,别顾着说话,今晚的主客是任公,大家快入席、快入席!」杨度笑着招呼道。 今晚好在带了小菱出来……。 吃酒时除原本的任公、松坡将军、杨度参议外另有七八个客人来来去去,无非都是国会议员及各省进京代表,小菱面带笑靥举止从容、接待若定,往来谈吐也不似过去般粗直,展现了我从未见过的交际手腕,在不知不觉间频频对来宾劝酒,让每位过来打招呼的客人都尽兴而归。 吃完酒后松坡将军提议打麻将,没三两下工夫下人们就摆好牌桌。我本来就不会玩麻将,十三张的玩法更是一窍不通,所幸小菱适时出面解危,一坐下就频频放炮轮流让三位长辈胡牌。 铛~~~~外厅里的大钟敲了一响。 「哎唷,这怎么行呀,少爷,才第八圈北风北小菱就把您一个月薪饷都输光了,怎么办呀!」小姑娘窘起眉头娇嗔道。 「哪光是薪饷啊,呵呵呵呵」松坡将军笑道。 小菱故作惊讶道:「哎呀,这是玩多大的呀?不是玩铜元的吗?」 小凤仙点上烟递到松坡将军口中道:「妹子,咱们这是玩银元的……。」 「哎哎哎,那怎么得了呀,还想说输一千多个铜板,这…这怎么办呀?」 「没事的,他老爸一听说要办登基大典就率先报效十万,这小子每个月零花也是要上千的,明天打电报叫他爸汇个三万来就够了,哈哈哈哈」任公边搓牌边笑道。 杨度接着道:「这次筹办登基大典,全国就是曲总办率先报效,这个功劳大公子都放在心上的。」 「哈哈哈哈,这样应该不只是捐个侍卫营营长吧」松坡将军笑道。 「总办从公多年,早就是我国工商业界的一把手,未来上海方面不管是招商局还是制造局,都得总办劳神呢」杨度笑道:「至于三位公子,大公子听说就要放公使了,二公子也是人才、必有重用,至于三公子吗…这侍卫营可是登龙天梯呀,哈哈哈哈!」 「诶诶…等等等等……」小凤仙扶着松坡将军的手,一把将小菱刚丢出去的五万拿起来。「胡了,捉五魁!」 「哎呀呀,姐姐真是太行了,妹妹投降、投降啰…」小菱笑着道。 「呵呵呵呵…」松坡将军高兴地亲着小凤仙的小嘴。 「哎唷……」松坡将军突然一喊,随即口里就吐出一口鲜血。 「怎么啦?」 「怎么啦?」 「胃…胃疾又犯了…哎唷…」松坡将军让小凤仙擦着嘴角鲜血,道:「没事,没事,拿我的胃乳来,喝点就好了…来来来…继续打……。」 「将军哪,您要为国珍重啊,咱们编练北洋军还得仰仗您呢…」杨度道。 「没事没事…再来…」松坡将军逞强地开始堆起麻将。 「好啦,松坡,时候不早了,虽说明天是双十节,萃亭他们不用上课,但我也是要搭中午火车回天津去,该回去休息啰」任公道。 松坡将军道:「老师您不多留几天?」 任公道:「我这次来就是因为听说你精神上肉体上都病了,才特别来看看你的…唉…你看你把自己搞成这样…我本来还以为你是装病,没想到你现在不但每天抛家弃子、留宿妓院,还把自己身体糟蹋成这个样子…唉…我也无话可说了…我该回去了……。」 看到任公起身就往外走,小菱慌张问道:「叔叔,那这……。」 「今天就到这吧,你们算算多少钱,明天叫他老爸给我汇到天津去…」任公跨出门道:「傻姑娘呀,这笔账我先替你保管,以后你随时来天津取用!」 *** *** *** *** 「松坡将军戏作得真好…」小菱边梳理头发边道。 「诶?作戏?」 小菱放下梳子回身道:「少爷您没看出来吗?吐血是假的。」 「啊?怎么会?」 「呵呵呵呵,这就不是小菱夸口了,在班子里这么多年,不管是客人还是姑娘,嚼舌的还是胃出血的都看多了…蔡将军演得很像,但不是真的……。」 「喔?你怎么看出来的?」 「呵呵,如果是胃出血,第一口颜色应该是赭赤色或紫黑色,不会是那种鲜红色,如果持续吐血,后面的才是鲜红色,而且吐血的时候面色痿白,呼吸急促,蔡将军的样子都不符合,所以小菱才斗胆猜测是装的。」 「喔?」 我在史料上读过为了迷惑袁世凯,蔡松坡先是在云南将校联欢会上带头签名拥护帝制,但袁世凯不放心,还是叫杨度每天盯着松坡先生。接着蔡将军就每天与杨度等在八大胡同饮酒看花,把自己装成浪荡之徒,打麻将、吃花酒、逛妓院,与小凤仙整日廝混,制造家庭不和的新闻,甚至请杨度帮忙找房子要「金屋藏娇」。他还经常在公开场所公然与夫人吵架,夫人受不了带着母亲回湖南。最后从十月下旬起,松坡将军就请长期病假,在下来就是电影、电视、小说中常常看到的「蔡松坡与小凤仙」的风流韵事啰。 但如果没在现场,我真的没想到松坡将军会【演】成这样子……。 「您看松坡将军是要骗谁呢?」小菱坐到我身边道:「您放心,小菱已经是您的人了,不会说出去的…我猜…唉…少爷您要我说出来吗?」 「说说让我听听看…」我搂住她脖子,小菱顺势偎到我怀中。 小菱俏脸在我胸膛摩擦道:「我看今晚是任公与松坡将军联手演齣戏,演来骗那位杨参政的……。」 「喔?怎么说呢?」 「其实那位杨参政菱儿之前见过几次……。」 「嗯,没事的,继续说……」我轻轻抚着小菱的头发道。 「每次见到他,都听得他游说什么议员啦、督军啦,要大家拥护袁大总统当皇帝」小菱笑道:「他那法螺吹得可响的呢,胡天胡地,连我们姑娘们都听得出来,没一句老实话……。」 「呵呵,真的吗?比今晚吹得还厉害?」 「呵呵呵,说出来少爷可别生气」小菱用额头在我胸口蹭了蹭续道:「今晚一见着他,就想提醒您别着他的道了,后来他开口,我就猜应该是许您个第几师师长之类的,没想是给袁大瘸子当卫队队长,要不是知道这家伙不好惹,当场就上去赏他两个耳刮子。」 「呵呵呵,小菱这么凶悍呀?」 「这人见风使舵,不老实的,遇到这种小人赏两个耳刮子算便宜他了…打架我可没输过,哪个敢犯咱,小菱绝不让他好手好脚回去!」 「呵呵呵,好好好,乖乖乖……。」 「哼…今天先放了他一马…」小菱伪嗔道:「我知道杨参政是搞推动袁大总统当皇帝的,所以这样看来,应该是蔡将军故意要装病躲起来,所以找来任公和那个小凤仙合唱一齣【三簧】给杨参政看,证明松坡将军是真的病了,而且病得很重。至于少爷您是今晚恰好出现,给任公顺手抓去作人证的。」 「喔?是这样吗?请侦缉队叶队长继续解说,小生洗耳恭听。」 「今天下午在戏园,别以为小菱没注意到,其实少爷您在偷瞄任公时,楼下也有人在盯着您,袁大瘸子后来自己也回头瞧了您几眼,我猜杨参政应该也发现了;中间休息时您到后厅,袁大瘸子对您的热情他肯定也看得明白,所以今晚您一同去云吉班,等于是多了个证人,证明蔡将军真的病重。」 「小菱呀,你袁大瘸子、袁大瘸子一直叫,他到底是怎么瘸的啊?」 「听说是前几年骑马摔着了」小菱脆脆一笑道:「瘸子就是瘸子,就算登基了也是大瘸子皇帝…草包一个,他的局我也出过,成天只想让自己老爸当皇帝,自己捡个现成太子,没出息的东西。」 「呵呵,咱们家小菱真是女中司马,笑谈间臧否天下英雄豪杰呀……。」 「哪的事呀,才没有呢…哎呀…少爷您真好…您居然说【咱们家】…呵呵呵呵…」小菱笑着爬上我身上,低头就把小舌头塞进我嘴里……。 结束长吻我喘口气道:「呼…怎么以前没觉得你这么聪明呢?」 「呵呵,少爷呀,说来您别生气…班子里人红有什么用?每天机关算尽,又怕客人不捧场,又怕其他姑娘背后捅一刀,人红有什么用?都是班子赚去,每天晚上生张熟魏睡也睡不好,不过就是女人间的忌妒与虚名…」小菱趴在胸前道:「我很早就看穿人红不过一场空,所以只要生意刚刚好,让嬷嬷不怎么高兴、也不怎么不高兴,不会吃板子就好。小曲专心学、专心唱,要唱得好自然客人就打赏,拽在手里就好好存起来,反正金银首饰也带不走,能多存点现银就多存点。」 我从她的肩头抚至臀丘道:「你可真机伶呀……。」 「呵呵,再怎么机关算尽,也要遇到少爷您这大贵人哪」小菱的小手突然握住硬起的阳具。 感觉到龟头又被嫩穴束住,我问道:「诶…不是说不行了吗?」 「唉唉…您都说是自家人了,就借自家的女人放放吧…哎唷…」小菱稍微挪挪腰,阴茎就整个插满了拥挤的小穴。 「哎…好舒服…哎呀…哎…」腰肢轻扭让龟头正好温柔地擦在花心上,小菱心满意足地闭上眼趴在我胸膛上轻喘,不一会就发出均匀的鼾声。 「诶诶诶…哎…怎么睡着了…真是的……。」 *** *** *** *** 叩叩叩~~叩叩叩~~。 「少爷,有人捎口信来,说梁先生要您与叶姑娘九点前去法源寺见他」管家嬷嬷在房外喊着。 我揉揉眼问道:「现在几点啦?」 「快八点啦!」 「知道了!」 「要帮您准备什么吃的吗?」 「嬷嬷,请您把早上交待您准备的东西热一下,等会儿我们带过去吃」趴在我身上的小菱突然喊道。 「早上?东西?」我疑惑地看着怀里的小美人。 「天没亮我就醒了,听到嬷嬷在楼下,就下去叫她准备了点东西再爬回来睡」小菱笑笑道:「至于是什么,先卖个关子,待会儿就知道啰。少爷快去盥洗吧。」 「呵呵,好吧,那就等着瞧啰。」 「你这皮蛋瘦肉粥熬得真好,亏你想得出来,我果然没有看走眼」任公配着油条高兴地吃着家乡味,道:「小菱,你怎么想到的?」 「不瞒您说,昨晚回去就猜说松坡将军应该是作戏,而您就是那让所有人信以为真的关键」小菱怯怯道:「就像变戏法,一定要在群众中安排暗桩,其他观众才会眼见为凭,昨晚您就是那暗桩。」 「呵呵,比喻得真好,但这又与皮蛋瘦肉粥有什么关系呢?」 「睡到快天亮小菱就醒了,忖到少爷昨天在戏园与任公叔叔相遇是偶然,但既然一同去了云吉班,就也不知不觉中成了变戏法的同伙」小菱笑着答道:「既然事先没有先约定好,事后必然也得套套招。」 「呵呵,这粥熬得不错,继续说…」任公又舀起一匙粥,边吃边笑道。 小菱欠欠身道:「小菱注意到昨天任公叔叔是只身出现并无从人跟着,再想想今天您就急着要回去天津,肯定是为了避免事情穿帮,那这中间就缺了个穿针引线的人,所以小菱猜您在上车前一定还会招少爷过来,就斗胆一早先请管家嬷嬷先熬了这粥备着。」 「哈哈哈哈,真是太妙、太妙了,居然说得就像是你一手策画似的,哈哈哈哈」任公大乐道:「真不知萃亭你是什么狗屎运,居然一连给你捡回桃香和小菱这两个宝,哈哈哈哈!」 「哦……」我窘着脸,不知该怎么回话。 小菱福了福身子颔首道:「谢谢任公叔叔夸奖……。」 「不过呢…」任公收敛神色道:「莫道我这个长辈打散你们这对小鸳鸯春梦,倒真是要打算借你们二人一用。」 「任公请说…」我也立即正色沉声道。 任公低声道:「这事有危险性,上者你俩全身而退,回去继续做你们的小鸳鸯…中者你俩也得分开一段时间,短则半年一年、长则三年五载…至于下者……就看你俩愿不愿意,不勉强。这事原本我只想到教萃亭帮忙,现在有了小菱在,得益甚多,事倍功半吧……。」 「您是指掩护松坡将军离京吗?」我沉声问道。 任公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是愚侄根据昨晚小菱的推理乱猜的,希望叔叔见谅……。」 哭夭,我总不能告诉梁任公说,根据我从小到大看的、重拍了不知多少次的连续剧,只要到民国四年十月,就是侠妓小凤仙要展现巾帼风情掩护蔡松坡逃走的时候。 「嗯……」任公没说什么,只是沉沉长应一声。 「请叔叔指示…」小菱低下头道。 「既然如此…小菱,要委屈你了……。」 *** *** *** *** 接下来每晚我们都到云吉班去打麻将……。 工厂我差人去打了招呼,说小菱最近家中有急事,先请假到十一月底。老板听后故作犹豫,待我方人员放出小利就欢天喜地答应。毕竟现在招商局加我手中轮船,已垄断过半内河航运吨位,小小工厂头家再多说就踰矩了。 学校我使不上力,任公叔叔临上火车前差人捎了个短籤过去,国庆日后小菱请假校方就爽快地准了。 白天陆大课程是跑不掉的,毕竟人人张大眼看着,就算搬出芝泉伯伯也躲不过军界内部批评。不过好在有小菱在,三五天工夫就把家里的实验室化整为零偷运回上海;几个助手也渐次消失,只有每晚点起电灯,对外继续维持工作繁忙形象。 不知怎地,也就这一个多月不到两个月时间,管家老嬷嬷与小菱居然亲如母女。打国庆日后小菱住进来起,嬷嬷每天忙着燉熬各种中药、补品,说要帮小菱洗去过去累积的各种毒素,嬷嬷还当我面说班子里会让姑娘们吃各种奇怪东西避孕,只有洗净了、调养好了,以后才能一年一个、十年满屋胖娃娃。 至于打麻将我真的不行,每晚到云吉班要不是松坡将军日本陆大同学,就是云贵在京将校,有时还有将军广西陆军小学堂的学生。照例是小菱下场、输赢算我,如果人够就我与小菱一家、松坡将军小凤仙一家,宾客各占一家;若人不够就松坡将军、小凤仙各一家,我与小菱一家。 打那晚输了一千多银元后小菱再没输过──每夜十六圈算下来,多是输给小凤仙一两百、与松坡将军打平,另从客人们身上赢回一两百──小菱要输给姐妹的意思我懂,但还是会提醒她别杀客人太多,我从私房钱中领出一千元,普通输赢当场都可结清。听了我的话小菱都只笑笑,也不多说些什么,只管我每天要抽时间好好完成陆大各项作业。 *** *** *** *** 民国四年、西元一九一五年,十一月三十日。 今晚我们没去云吉班。 放学回家没见着嬷嬷,我走到屋后厨房,小菱刚擀完面正烤着饼。 「哎哎哎,不好意思,没见道您回来了」小菱脸颊被热气薰得红通通的,道:「我在烤肉饼,待会儿饺子下锅就能吃饭了。」 「没事,你忙」我在厨房墙边小桌坐下,打开书包取出今天的作业,道:「咱们今晚就在这吃吧,不用到前面大餐桌了,厨房里暖和点……。」 「哎哎,这怎么成」小菱忙着把煎肉翻面道:「这里又挤又脏,怎么能让少爷您在这吃……。」 「都什么时候了还叫我少爷,叫翔哥!」我摊开地图取出各色铅笔道。 「唷唷,那可不可以叫亲哥哥呀?呵呵呵呵…」小菱笨手拙脚地想要控制火候,一时间却又顾此失彼,翻了肉饼又来不及看烤饼火候。 「这么早就要叫亲哥哥呀?那晚点你要叫我啥?」我翻开地图──今天的作业是【师转进】--要设定集结点、收容阵地,还要设计逐次抵抗计画,掩护大军能顺利后撤。我的腹案是蛙跳后退,炮兵一线后退五公里、步兵一线后退三公里,让炮兵一次掩护二道步兵抵抗线;这种状况下只有野战医院设置位置较为棘手,但因为这个时代不用考虑双向车辆通行优先顺序与交通指挥,整个案的难度远逊于十多年前下部队时做固安计画难度。 「哥要配点什么酒呢?」小菱端上肉饼,我把写了一半的作业挪到旁边。 「我去前面拿点葡萄酒吧。」 「肉饼、水饺、火锅配葡萄酒?」小菱疑惑道。 「正对味呢!」 「哥,你不能再灌我了…这样我明早起不来呀……」小菱满脸红云道。她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呵。「今天已经打发嬷嬷回去了,明早还得给您做早点呢……。」 「傻丫头,我自己又不是不会弄,明早随便包几个剩饺子我就行了。」 「啊…对了…小菱一直想问您…为什么…少爷…您是南方人…怎么会…者么喜欢…吃饺子呢?」两瓶法国红酒下肚,小菱已经语无伦次了。 「如果我跟你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从未来来的,你相信吗?」我笑着道:「在未来世界里,我母亲是北京市人,所以家从小就是吃饺子的。」 「嘎?少爷您说啥?小菱听不懂……」小姑娘头已经快磕到桌面,眼睛也睁不开了……。 「没事…没事……」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小菱也出现在廿一世纪,她会是我的同事?学生?邻居?还是路上擦身而过的陌生人? 「我不行了…哦…不行了……」小菱嚷着嚷着整个人就埋到桌上。 「傻丫头……」我起身将她抱起。最后一晚就让她在怀中酣眠吧……。 (待续)=================================== 后记: (1)新工作忙了一个多月,终于时间控制比较上轨道了。 (2)谢谢fbi1976兄,感谢您看得这么详细。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的重 机关枪教范中,【间接射击】(或称【超越射击】)是最主要的射击 方式,与现在的机枪运用概念不同,是用火炮的观念来运用机枪, 当年的机枪也都配备有【间接射击瞄准镜】,与今日的火炮一样, 可以直接实施高角度射击;这种瞄准装备在现在只有在英国陆军还 有配备。当然如您所说,如果仰角是在45度以下时,运用的方式 跟教范就与当年的【速射炮】一样,使用小角度射击,但在当时的 英军与加拿大军教范中,都有提到如果受地形限制或有必要时,可 以再挖深机枪阵地前缘土台,使机枪射角高过45度,以取得战术 利益。前节中男主角选择的机枪阵地在铁桥北侧小高地前缘,距离 铁桥约400公尺,考量到对南岸铁桥入口瞰制,以及铁桥结构对 射角的遮蔽,才会选择用60度的角度做高角度射击。当然这是小 说,是否需要用到这个角度,还是要依据实际状况、试射后才能决 定。再次感谢您提出了这个意见,让我有机会能说明一下。谢谢!=================================== (10)暗夜血战 今天起码分解组合这把白朗宁廿次,每个零件都上了完美的薄薄一层油;四个备用弹筴也都填满子弹、确认弹簧松紧,现正静静躺在口袋中。 最后秘密武器也备好了,脚踝上各绑了一个喷雾罐,按钮用弹簧片卡好,用拇指推开就可立及使用──在人口稠密的北京城,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拿出来用──而短袄左右口袋各放一支阿托平,生死最后瞬间所有希望就寄托在这了……。 今天课程是宫内教官主持检讨前日作业内容,先由学员们上台报告构想、说明作战计画,再由本、外籍教官们分别提问,如此全组学员都完成时,最后由教官、学员综和讨论。以一组十个人来说,检讨一份作业要花去整天时间。 这学期很有趣,队附实习结束返校后重新分组,我与郭松龄、徐永昌两位状元、榜眼成了同组组员。平时上课看他们俩互不相让十分有趣,虽不到公开针锋相对,但每次作业报告都可看出两人暗中较劲的痕迹。 凭良心说这两人都算得上头等军事人才,在没有未来知识、经验加持下,他们每天都能在现有军事知识基础上推陈出新、别出心裁,但若仔细观察──郭松龄个性较躁,性喜强攻猛进但常变成险中求胜,无论攻、防、遭、追、转都能妥善把握奇袭原则,利用光线、天气等各种因素使敌人失去平衡,达到预设战术目标;徐永昌个性温和而固执,走的是步步为营路线,各种配置必先求立于不败之地,求公算最大的有利解,无论何种状况下都先求局部优势,只要稍有优势变化就立即转移避免决战。相对于郭松龄善用各种天时地利达到出奇不意效果,徐永昌正好是极力避免在任何天候地形条件下遭敌奇袭,两人正好一矛一盾,天生就注定是彼此最好的对手。 就今天的案子──「师转进」──来说,上午先报告的几位同学不外因袭标准教案,只照地图依样画葫芦做配置,三两下就给教官们撂倒──计画得不好的是被甕中捉鳖、全军覆没,稍微好点的是抛盔弃甲、仅得身退。 午餐后徐永昌首先上台,他的案非常有趣:徐同学认为本案假定时间则为十一月底,师转进前位置是在山地前方,而转进后是穿过隘道进入山地进行防御势态。徐同学指出大军冬日进入山区,阵地一点准备也没有,虽可以依托险峻山地但寒冷异常、人稀地阔,缺乏饮水也没有燃料,人马所需粮秣也缺乏适当储存分配地点,未经适当战场经营就骤然退守山地,反让我军陷入险境,即使有险要也用不上。徐同学主张留少半固守前方,等到后方布置妥当后才退入山区;他计画将师编制二旅四团中保留一个团在隘道前方屏障、掩护,妥善利用十一月后每天日照时数短暂、气温寒冷及积雪结冰妨碍运动等因素进行积极防御,直到后方阵地布署妥当或接触敌主力后方退入山区。 听完徐永昌报告同学们都议论纷纷,大军转进时不依托险要地形,反而分割兵力在山地前实施防御,与平日学习的用兵原则有很大的出入。但宫内教官对徐同学的计画案非常激赏,教官首先指出大部分同学都只注意到转进之间的作业问题,却只有徐永昌同学确时掌握本案核心──转进入山地后实施持久防御,但本案中的山地却无任何防御准备──因此在隘道前进行阵地防御争取战场经营时间才是最关键因素,否则就算转进计画再怎么有秩序、再怎么妥善安排,大军在冬天进入没有准备的山区,即使敌人不主动来攻,部队也可能会自行溃散。 接着报告是郭松龄,他的案让大家非常震惊──基本上就是走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路线──他让粮草辎重先退,战斗部队携七日口粮、一字长蛇沿敌接近路线怖阵,接着采取主动、先派出骑兵索敌,待寻得敌主力运动方向后便猝然对行军纵列发起攻击,同时骑兵延伸迂回袭击敌后方辎重,而双方遭遇后并不恋战,只是让敌陷入混乱,创造有利时机后再逐步退入山区。郭同学的战法如弩机之触发、势短节险,同学们大家都自料无法想出这种险招。郭同学不愧是本期状元,他在山区战场经营的细节上比徐永昌同学还要仔细,不仅清楚说明各阵地位置、火网指向及涵盖范围,甚至战斗部队退入山区后各单位使用水源、粮食补给囤积、弹药补充位置、骡马集中场等都一一指定,还考虑到部队迅速进入隘口时发生的混乱问题,规画了仔细的收容计画。 总结来说郭松龄的方法就是先【反守为攻、出敌不意】,接着以急掠如火之势有秩序退入山区,让敌人不敢尾随追击。宫内教官讲评时特别指出,与徐永昌在隘口前持久抵抗相较,郭松龄的方法可能争取的阵地经营时间其实差不多──前一个案是在外抵抗拖时间,后一个案是把敌人打乱让敌人无力尾随,一静一动正好符合两人惯常习性。 我是最后一个报告的。 昨天本来写了一个案,但抱小菱上床后却怎也睡不着,决定起来把作业改写──就让自己放松一次,用廿一世纪观点来设定转进计画。 后方山地缺乏经营的问题我也看到了,所以一开始我就把这次作业的要点订为【争取时间进行后方阵地经营】。我做的第一案是沿着隘道做逐次抵抗,但这不过就是按讲义照抄,实在呆板。我的第二案是设定一系列伏击,配合地形特色让福及部队先进入隘道,然后从后方高处绕回隘道口,结合道路破坏、障碍物等做一系列【放头掐中打七寸】的伏击战斗;但后来想想这样也不好,因为从这个想定上来看,转进到山区阵地后应该是转入【战略持久】,是来年春天反击的跃出阵地,所以把道路破坏掉肯定是不行的。 想来想去想到大半夜,终于给我想出了个杀招……。 标准北洋陆军师建置有德国克虏伯七五速射炮五十四门,想定中炮兵弹药居然每门配有榴弹、榴霰弹各八十发。我的构想很简单──骑兵先出面驱散敌军尖兵,迟滞敌军主力前进、形成人员蝟集目标,把敌军主力吸引至预先标定的火炮射击区内。 这个时代炮兵几乎都是直接瞄准射击,因为缺乏前进观测技术、射击距离在二千米内;我计画沿着敌运动路线架设有线电话线传递射击指令,先把一个炮兵营往前推到距主阵地十公里远的地方放列,然后利用七五速射炮射程六公里特性,在炮兵阵地前方设两道伏击线、相距两千米,第一道伏击线距炮兵阵地五千米──当敌尖兵进入炮兵最大射程内三千米时十八门炮以最大射程(此时为敌尖兵后方三千米)、最大射速对敌主力作三次榴霰弹齐射后立即转移阵地,接着埋伏在路侧一千米处的两挺机枪发起伏击。 依公算,对开阔地行军中的部队炮兵连每一次榴霰弹空炸可以杀伤12%敌人,一个炮兵营十八门炮可涵盖一千米纵深,以双列行军纵队来说一个步兵营行军长度约一千五百米、连行军长度一百五十米,师行军时沿道路两侧两营并进,所以一次空炸可以抓到至少六个连、约八百五十人,最大射速三次空炸效果可造成三百人左右伤亡。 接着在骑兵掩护下伏击的机枪兵以平行路线后撤,炮兵后撤至战斗前哨后方。此时第一炮兵阵地后方四千米埋伏第二个炮兵营,待敌军重整完毕、继续前进后以最大射距再用火力急袭一次,接着同样以机枪路侧伏击方式打散敌纵队,接敌时间不超过两分钟、打了就跑。同时第二线炮兵亦后撤至战斗前哨后方。 两次炮兵急袭加机枪伏击依公算可对敌军造成五百人以上伤亡,占敌师八千名战斗兵百分之六。 在主阵地前方三千米处设置一系列步兵连规模战斗前哨,每一前哨同时配置有炮兵一连,事先对战斗前哨前方六千米内各聚落、路口、明显地标地物进行火炮标定,待敌于距主阵地十公里准备地带开始分进时实施炮兵火力急袭,同样每次每炮射击三发,并于射击完成即陆续转移至主阵地前缘,不实施持久战斗。这样每次射击正好可以抓到一个步兵连,两个炮兵营、九个炮兵连可以造成一百五十名敌军伤亡。 每一连级战斗前哨配置重机枪二挺、九个前哨阵地共十八挺,待敌进入阵地前五百至八百米时实施射击,同时将此防御地带编为数个火炮射击区,当敌人受机枪压迫卧倒时即以三波炮兵火力袭击,每一条敌军进路共袭击二次;待敌进入前哨五百米内时战斗前哨即在炮兵火力掩护下,放弃阵地不行抵抗后退至后方一千五百米第二线前哨阵地。待敌进入第二线前哨阵地前方五百至一千米距离后,同样以机枪压制敌军卧倒、炮兵覆盖歼灭方式实施迟滞抵抗。 这样估计已造成敌九百人以上损伤、占总战斗兵员12%,再怎么强悍的部队也要停下来整补个四五天。而在我军步兵未与对方接触下,共用去六百五十发榴霰弹,手中还有将近三千七百发榴霰弹、四千三百发榴弹。 如果敌军停顿整补,第二线战斗前哨就不退入主阵地实施据点防御,但此时就以机枪防御为主,炮兵退入主阵地后方。 主阵地与当时的战术思想不同,并非线性、连续的──第一线是连串依托地形地物、相距一至二百米的连、排据点,据点实施四周防御,据点与据点间以火力封锁;后方三百米则为第二道据点线,之间以火力互为犄角并以炮兵封锁接近道路──这种阵地布置法要到1918年之后才会在西线出现,要精进到用炮兵封锁阵地间开阔地则要到1942年以后。比较麻烦的是机枪数量不够,全师只有廿四挺,但好处是这年头步兵是用密集队形冲锋,所以只要被速射炮或机枪抓到了就是死伤惨重。 主阵地中连级以下单位不实施逆袭,营控一个连、团控一个营为预备队实施逆袭,以求歼敌于阵中。 除弹药粮食外各连排据点不补充人员,因为据点是当河流中的大石头,逼迫敌人进入我军预设歼灭区,反击时以火力封锁敌军退路,不离开据点追击。 根据计算,实施这样防御作战可争取十五天以上时间供后方阵地整备。山地整备完成后以一个团一个团为单位转进,先转进一个步兵旅进入山区,炮兵团与另一个步兵旅继续占领原阵地。如敌人没有增员发起大规模进攻,就在现阵地内待机。待机期间除以步骑炮协同实施骚扰攻击外,并于夜间将炮兵推到主阵地外,对最大射程内已标定的村落、房舍等敌可能宿营场所以榴弹扰乱射击,逼迫敌军在冬日野地宿营,进一步削弱战力。 我报告完后教室内一片静默……。 这种以炮兵火力为主力,不实施任何刺刀突击的战法在这个时代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的。但事实摆在眼前,在敌军接近到主抵抗线前就已损失15%以上战力,要不是因为此一想定案的主题是实施转进,不然根本就该发起全线反攻了。 经过三四分钟,宫内教官打破沉默问道:「曲同学你的主题放在炮兵,你观测所放在哪里?」 「报告教官,第一观测所在47高地,第二观测所在丁村,预备观测所在老树林。」 「你怎么指挥火炮射击?」 「报告,用有线电话」我道。有线野战电话才刚刚出现在中国军队中。 「线路中断或长度不够时如何处置?」 「报告,电话不能接通时由战斗前哨或第一线据点以信号弹方式联系,每次射击一至四发不同颜色组合的信号弹代表不同的预设射击区域,炮兵收到信号后就按照预设诸元射击,不另外试射」我说明道。其实宫内英雄教官与其他同学都没有掌握到这种技术的精华──「集中最大数量火炮,使用最少弹药数量,在同一时间打击在单一重点上。」 单一重点打击大量降低指管作业需求──集中火力对单一点射击的方式通常是由一个密语加上一组座标实施;而这种战法同时也取消了试射──指令下达各连即实施效力射──这样虽然精度下降,不过步兵单位被突破时能回报的座标通常也不是很精确;另外当盲目地集中大量火炮对一个不精确的目标实施效力射时,不怎么精确的火力正好可发挥乱枪打鸟效果,在「突袭」的加成效力下,少量炮弹往往不但可以造成极可观杀伤,更可将敌军钉死在地面上相当长时间。 炮弹在前三发最有效,每次射击全营十八门火炮、每炮一发,突如其来的十八发炮弹就可以把敌军营级攻势打得灰头土脸。 「嗯…同样是先打退敌军再转进,郭松龄同学是以步兵为主力,曲渊翔同学是以炮兵为主力」宫内教官讲评道:「以步兵为主力,攻击后拖离战场需要更多指挥技巧,士兵的训练也要更扎实,这一点我相信郭同学做得到,其他同学要做到就不一定了。至于曲同学的做法弹性较大,杀伤敌人较郭同学更多,时机不利时要脱离接触也更容易。不看后面的阵地经营与持久抵抗阶段,可说郭同学是先给敌人一次重大的震撼,然后脱离战场;曲同学是时时刻刻给敌人庞大的心理压力,再脱离战场。你们其他人做作业时,除了徐永昌同学的持久抵抗外,都没有考虑到【以进为退】观念,随便配置不当的兵力作后卫也没有完善的防御计画,未考虑后卫被冲破或转进发生混乱时追兵的问题。」 教官续道:「这次作业曲同学注意到弹药充沛且善加利用,非常好。但实战上炮弹的补给很不容易,以本案来说进入持久状态后能不能再得到炮弹补充更是大问题。不过既然本次作业不是连续想定题,不考虑后续补给与作战,所以曲同学的作业完全合理,是这次作业的最高分。」 教官讲评完毕,值星官宣布敬礼下课。 「曲同学你的炮兵计画很精妙,可以向您讨一份回去研究吗?」徐永昌跑来对我道。 「您客气了,我只是把讲义中教过的方法拿出来使用罢了。」 「上次一同去实习,你的机枪布置也很灵活,让我受益匪浅」徐永昌道:「真没想到曲同学对各种曲射武器见解如此精辟,以后真的要向您多请教,也希望同学不吝指导。」 「哪的话,徐同学您个性敦厚、用兵稳健,才是渊翔要多学习的」我笑着答道。心想今日下课后还不知哪年哪月才能跟你们大家再见呢……。 收拾好书本,我离开教室踏上回家的路。 *** *** *** *** 民国四年、西元一九一五年,十二月一日。 放学到家上楼打开房门时,小菱正静坐梳妆台前。雪白的旗袍、烫卷的秀发加上平跟皮鞋,自有一股大家少妇的风范。 「少爷…」镜中映出我的身影,妆化到一半的小菱转过头来。 「傻丫头…」我走到身旁柔柔抚摸她修饰完美的秀发。 小菱身上的香味悠远沉静,恰似两人间此刻浓烈的感受,她娇躯一颤抬起头来,美目中噙着泪光尽是幽怨与不舍道:「若是……。」 小菱说着说着忸怩起来。我明白她心意,伸手环住颈肩,低头用嘴封住檀口。告别的一吻缓慢、热烈而缠绵,舌头纠缠交错,彷彿刹那即是永恆。 双唇稍分,小菱道::「少爷放心,小菱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您可要千万多保重!」 「别尽说些不吉利的话…」我的手掌爬向酥胸,紧紧的缠布下心脏扑通扑通热烈跳动着。「今天你才是主角,外面的事让我担心就好。」 「嗯…」小菱垂下臻首,幽幽道:「希望一切顺利…但不知道下次要等多久才能再见到少爷了……。」 「记清楚怎么去任公家吗?钱带了么?」我用鼻子搔弄后颈。 「嗯…」小菱俏脸微颔,娇躯抖颤不已。 「要换的衣服带的吗?」我弯下腰熊抱住小菱,左手顺着缎面旗袍滑向腿间。 「昨天就先差嬷嬷送过去了」坚挺美乳被炽热的手掌隔着布料抚揉,大腿内侧嫩肉上手指来回巡游,小菱呢喃道:「少爷的也都准备好了……。」 「到任公家别急着发电报,先避避风头,我到了安全地方会发电给你…」我温声道。手指探入肉唇立即受到爱液踊跃欢迎,小菱细细娇喘,双颊桃花般潮红起来。 「密码也都记牢,本子中午我烧掉了…啊…不是该走了吗?……」手指在秘处啄米般挑动,小菱嫩白的美腿随着又蹬又抖,酥麻难耐让她红着脸娇躯短促起伏、扭动柳腰挣扎。 我手掌包覆阴阜摩挲、手指在蜜洞中摸索扣弄在她耳边轻道:「没事的,我很就会平安回来……。」 指尖上充血兴奋的阴蒂激动无助跳动,口鼻间少女清幽体香不停涌起。 小菱双眼迷离、鬓角沁出细汗道:「一定唷!一定要回来接小菱唷!」 「一定,我一定回来接你!」我吻上小菱后仰俏脸,拥着将她推向几面。 「啊…轻点…别太用力……啊…慢慢…慢一点……」小菱身体不自主向后挺起,让龟头更深入甬道。子宫内如山洪暴发一样,淫水不停地浇上肉伞,阴茎也几乎暴涨到极限,青筋与血管都像要穿破皮肤蹦出。 「啊…好深…要死了…要插死小菱了…喔…受不了了…喔……」娴雅的粉脸透出淫荡,小嘴中不停透出难忍的娇呼。一对白嫩臀肉高高翘起,让巨大的肉棒在柔软的花瓣间肆虐。 「哎呀…哎呀呀……」小菱抖着身体不断娇叫,十只白葱似的手指紧紧掐入桌布之间。钢铁般的肉棒在缩紧的美穴里来回冲刺,不堪摧折的躯体任凭欲海摆荡。 「一定…一定要回来唷…啊啊……」小菱皱起美眉、全身僵挺,强忍快感淫声恳求。 我拉起她改成站立姿势,化妆镜中只见到清雅雍容的少妇满脸香汗,被男人从背后一手搂腰、一手扶肩挺身站起,腰际垂下的旗袍裙摆不停来回摇晃,只见到下面露出的一对美足正苦苦踮占着。 「啊啊…好深…啊…顶到了…少爷顶得小菱好爽…哎哎……」镜中女人肉欲完全爆发,快融化似地不住颤抖,口中不断发出甜蜜呻吟,腰肢更淫荡地前后扭动。 从下腹部传来一波波震撼的快感,我猛烈地前后冲动,激烈刺激下美穴里嫩肉不断缠绕肉棒。 「哎呀呀…好爽…不行了…要死了…喔…干死小菱了……。」 感受到阴穴内强烈的高潮收缩后,我用力抬起她的左腿。 「啊啊啊……」小菱重心不稳倒在床边,双手在后抓紧床沿。我把象牙般的玉腿粗鲁分开,抬起胴体让菇头朝花心残忍地冲击。 「哦哦…啊……」欲浪的高潮连续不断,小菱只能仰起雪白的脖子、半张着嘴看着大肉棒在肉缝间进出,呼吸似乎十分困难。肉棒连续抽插,淫水不停从穴中喷洒出来,一滴滴爱汁沾附在阴唇、阴毛与大腿肌肤上。 「嗯嗯…哎唷…给我…给我…设在小菱里面…喔…干死小菱吧……」不堪男根火热的刺激,小菱娇啼呻吟求饶道。雪臀虚脱无助地扭摇,花心也艰难地迎合着刺激。深入体内的肉棒急略如火、不动如山,全无崩溃迹象,女体只能在不断高潮间本能地吮紧入侵者的巨棒,婉转求饶。 「嗯…唔…哎…泄了…唉唷…又来了…啊……」小菱呜咽地娇吟。 我一手抱起香肩、一手揉着蜜豆,大肉棒在那一张一合的小穴中进出,愈抽愈急、愈插愈猛,大龟头冰雹般打在花心上……。 「给你,都给最爱的小菱……」我拥紧她,龟头紧紧啜住嫩蕊再不肯放,火山轰然爆发,滚烫的岩浆开始猛烈喷射。 「啊啊啊啊~~~」小菱忘我地呻吟,子宫口被滚烫的岩浆填满,早已恍惚的小菱再度达到高潮的绝顶。雪白肉体不停痉挛,小菱胸部上下起伏,瘫在床上任凭酸麻和融化全身……。 *** *** *** *** 「呵呵,少爷,咱们又胡了~胡了~呵呵呵!」小菱得意道,笑声如银铃般清脆。 用餐后七点左右就开始打了,小菱不知是手气特别好还是不再保留实力,几乎把把胡牌,别的不说单眼下这个西风西她就已经连七庄了。 「菱儿姐姐您累不累呀?已经三点多快四点了,再这样下去天亮也打不完呀!」小凤仙边搓牌边笑着道。 「诶诶诶,是谁说今晚要搓二十四圈,一决雌雄的呀?」小菱点着筹码笑着说。 「叶大英雄,是小生说的…」松坡将军故意闹着道:「可否请大英雄高抬贵手,饶了小生与贱内呀?」 「诶诶诶,投降可以一人三千大洋,拿钱就放肉票!」小菱抬手笑着道:「十三,开十三,请取牌!」 「萃亭老弟呀,向夫人说说吧?」松坡将军取牌笑着道。 「诶?牌桌上可不论兄弟姐妹的唷!」小菱笑着翻开一张春,顺手补张牌道:「一人三千,这是我的私房钱,找我们家少爷求情是没用的!」 「菱儿姐姐呀,你怎么这样说呢?每天晚上回去不都是亲老公、好哥哥地叫,怎么这会儿又这么生份,叫起少爷了呀?」小凤仙边损小菱自己也忍不住笑出来。 「你唷,就是贫嘴…」小菱这付牌不错,一开牌就凑齐了【春夏秋冬】四字。她笑道:「行呀,凤仙妹妹现在叫松坡将军【亲老公】,我就改口!」 「亲老公~~」小凤仙凑过头去,在松坡将军脸上香一口。 「诶诶诶,怎么偷看呀!」小菱笑骂道。 「嘿嘿,是姐姐你让我叫的呀」小凤仙笑道:「对不对,亲老公?」 「对对对,哈哈」松坡将军笑着打出一张北风,道:「小菱,换你啰!」 「呵呵呵…碰…」小菱将北风碰进来,转头满面桃花道:「亲哥哥、好哥哥、让小菱每天腰痠脚软的大大大大哥哥,可以帮贱妾弄点热汤吗?」 「我叫人去拿就好啰!」小凤仙道。房间内听使唤的小丫头们都靠在墙上睡着了。 「没事,你们继续打,我起来动动。」 「曲少爷要不要先在隔壁歇息?明天您还要上学吧?」小凤仙笑道:「我叫他们备房,一会儿就让菱姐姐过去给您暖被窝。」 「没事没事,我走走就好。你们玩,我一会回来。」 厢房的门敞开着,虽然天井中烧着火盆,丝丝冷风还是不时钻进房内。 我顺手放下门帘,大厅内四个盯松坡将军哨的特务两个靠在椅背上打盹,另两个下着象棋。 「冷唷,要不要吃喝点热汁?」我道。 「是呀,冷唷,今年还没十二月就忑冷哪」国字脸汉子道。 「爷您忙吧,咱们会照顾自个儿的」旁边小胡子汉子道。 「唉,女人家打起牌来就忘了时间哪…」我故意抱怨道:「明天还得上学呢。」 「是呀,这听起来是要打到天亮的,要不您先回去」国字脸汉子道:「天亮后我们再叫车送夫人回去。」 「没事的,我逛逛走走,你们先玩!」 我转过廊角走向厨房,确定厢房门帘还继续垂着,男人们继续低头下棋。 我闪身进厨门旁边小门,取出小菱事先预备的包袱,换上老旧羊皮袄,再抹把灰尘在脸上。 白朗宁整晚都贴肉秘藏,握在手中温温暖暖地。我将自制的灭音器旋上枪口,轻轻拉动滑套、推上保险。 怕温度过低不能及时挥发,我取出喷雾罐放到火盆上烘了烘,确定整个罐子都温暖后绑回脚踝。 哗啦哗啦~~。 洗牌声在远处厅中响起,显然又有人胡牌。 是时间了……。 *** *** *** *** 大雪中我俩扮成苦力模样推着板车。松坡将军在前拖、我在后面推,板车上是两大桶水肥。 胡同里还见得到三两窝缩在门旁的小廝,转入大街就杳无人迹,只偶听得三两鸡鸣。 这几个月来松坡将军身后特务无所不在,为了摆脱监控回去南方,小凤仙与小菱先设计每天晚上固定打牌到半夜,让跟踪者习惯将军在云吉班打牌打通霄,同时为了让特务们放松戒心,每晚打牌时小凤仙都掀起门帘,让跟踪者看得一清二楚。今晚计画是打到三点我先离开房间,不经意把门帘放下,到柴房化妆接着先进后巷确定安全无虞。房内人继续打牌吆喝,制造将军还在厢内假象,而我则陪同将军步行前往车站,搭第一班火车前往天津。 「待会曹福会在三等车内等您」雪片不停打在脸上,我压低帽沿道。曹福是任公的老家人,按计画他会买两张三等票在车厢中等松坡将军。 「萃亭,接下来回南方参军吧!听方震先生说你资质很好,是难得军事天才,却把大好青春浪费在女人和赚钱上…」松坡将军头也不回低声道:「今天中国优先问题是政治上稳定、维持社会良好治安、不受外国人欺负…只有政治稳定、治安良好,才能让人民安居乐业……。」 风雪中隐约可见路边停着几辆人力车,车夫们蜷缩的身影像一堆堆低矮的乾草堆。 「赚大钱是独善其身,但发展实业未必能兼善天下…」松坡将军道:「如果不能自保,发展地方不过就是让故乡成为别人手下的鱼肉…乱世中丰衣足食并非幸福,当邻人眼红时安居乐业却会引来杀身之祸……。」 风雪遮蔽下灯光忽明忽暗,隐约可见人力车上走过来五六条黑影……。 「建设国家是对的,但只有当社会稳定、不用担心生命危险,建设才有真的意义…」松坡将军道:「萃亭小心,恐怕来者不善……。」 「见着了…」我沉声道,右手探入怀中手枪。「待会您先走,事情交给我办……。」 「这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唯有物竞才有生存…」松坡将军使力拖了下,板车瞬间冲出了两三步。「当有能力保护人民时,就不要把自己限制住了…乱世中生命稍纵即逝,但该夺取人性命时也不能手软…妇人之仁只会引来杀身之祸…萃亭你自己多小心……!」 「停!」带头黑影喝道:「京城侦缉队追拿要犯,把证件拿出来!」 「大爷,咱们是拖水肥的!」松坡将军喊道。 「什么时间还在拖水肥?」黑影斥道:「北京难道没有王法了吗?快拿出来!」 「不准动!再乱动就开枪了!」旁边黑影斥道。 「军爷别为难我们」松坡将军道:「咱们是收水肥的。」 「啥收水肥的?胡说八道!」带头黑影斥喝道:「甚么时间还在收水肥,外乡口音骗谁呀?肯定不是好东西,给我拿下!」 「撤!」我朝松坡将军喊道,双手从怀中抽出手枪。 噗噗!噗噗!噗噗! 枪口灭音器闷声朝半包围的黑影喷出火光。 啊~~! 哦~~! 惨叫声中三条黑影瞬间卜倒,另三条黑影也自动扑下雪地中。 「快走!」我朝松坡将军道。将军抛下车槓一个打滚往前扑出。 碰碰碰! 卧倒的三条黑影显非等闲侦缉队员,一翻身就取出武器朝我开火。 咻~咻~咻~~子弹倏地从我耳边掠过。 噗噗!噗噗! 双手齐发、手指速扣,我滑步倒退掩护松坡将军撤走,弹壳黑影不停从滑套中弹出。 碰碰碰碰碰! 盒子炮7。63公厘子弹响亮地发射。 噗噗!噗噗!噗噗! 保持突击射击法一次两发的节奏,装着灭音器9公厘白朗宁手枪低沉地喷着怒火。 咻~咻~咻~~! 子弹或远或近,在身旁激起一阵阵雪花。 噗噗噗噗噗! 突击射击要领第一是气势、第二是速度、第三才是精度。只求压制效果,我一次点扣两发朝概略方向扣下扳机。 「别跑!」背后传来黑影怒喝声。电光火石间双方都拼命扣下扳机,不过三五秒时间枪声便倏地停止。肾上腺浓度瞬间飙到破表,我高举双手拇指摁下弹匣退钮,边前跑边取出备用弹匣。 格登格登~~全身骨节发出清脆的声音。 加上原先上膛好的,我总共只有六个弹匣、44发子弹。瞬间压制后接下来就要节约弹药了……。 噗噗~~空弹匣落在脚边雪地上……。 喀拉~喀拉~! 新弹匣卡入定位,发出清脆的保命声。 「别跑!」 碰碰! 我边跑边装弹匣却无暇拉退滑套,反而让持单枪的特务们先换上新弹匣开火。 「丢你老母,吃我一枪!」我朝前一翻顺势拉开滑套,一个跟斗转身就朝黑影方向开火。 噗噗!噗噗! 四发子弹横空冲去。为了节约弹药现在不能尽情射击……。 黑影们瞬间扑倒……。 我回头看看松坡将军已跑至三十多步开外。 碰碰碰!咻咻咻! 只有真正面对过子弹掠过耳边才知枪战可怕。我没时间去想如果中弹是否能直接跳回台北,生死交关中只能用反射动作谋求生命的延续。 「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白朗宁一个弹匣七发子弹,第一次拔枪加上枪膛中先进弹好的是八发,接下来每次换弹匣只有七发──第一轮两个弹匣共十六发,但第二轮总共加起来就只有十四发。 咯~~咯~~子弹瞬间清空,左右双枪滑套都退到安全位置──只剩下十四发子弹了。 我回身朝前狂奔,子弹咻咻咻不停画过耳际。 跑吧!不能再回头开火了……。 背后枪声停歇,应该是在换弹匣吧……。 刺骨寒风迎面而来,硕大雪花打在眼皮上让睁眼都变得困难。我高举双手让空弹匣自然落下,想要模仿电影中帅气地直接装入弹匣却怎么也套不进去。 碰!! 身后枪声又起……。 斜地冲出回身前,我见到松坡将军身影已冲到三四十米开外……。 喀哒~~我放掉右手中白朗宁,用空出的手掌拉开滑套。 子弹上膛了……。 无法遏止的转势让我边旋转边向后倾倒,飞雪中只见一条黑影向我飞扑而来。 左手食指疾扣……。 噗噗噗噗噗噗噗! 七发子弹毫无迟疑地朝扑来黑影灌去……。 咻咻咻~~三十步开外另外两条黑影同步开火。 噗茨~噗茨~~。 纵身而来的飞影闷哼一声,停在空中彷彿电影慢动作的定格。十余发子弹沉重地隐入黑影身中。 咯~~咯~~手枪滑套又退回空枪位置。 黑影轻轻从空中落下,男人停了半晌,低头彷彿在数着自己胸前的弹孔数目……。 噗通~~~。 飞身而来的男子颓然翻倒,弹起的脚跟带起两束雪花……。 我回头一望,松坡将军已不见人影……。 碰碰! 追兵枪声哑然停止,似乎用尽了子弹,剩下的两个人趴在雪地上窥伺却不开枪。 我停下脚步改采反应射击法要领,手臂平伸于身体前,横握手枪、掌心向下,视线与枪管保持一直线,转身回头去捡方才丢在雪地上的手枪。 看到我突然转身举枪回冲,活着的两个不敢乱动乖乖趴在地上……。 我弯腰拾起打光子弹的手枪插回腰际,左手维持水平射击位置控制住地上二人,转身快步离去。 (待续)=================================== 后记: (1)农历春节,Nino祝各位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阖府平安、 心想事成。 (2)除夕期间与家人到国外玩了几天,希望接下来几天假期能至少再写 个两章,不然一堆故事一直堆在大脑里,脑血管复担太大,呵呵。 (3)台北国际书展期间又花了一万多台币买资料,对已设定的剧情多有 帮助。休假天读书写小说,真是快事!=================================== (11)正式从军 天色微亮,正阳门西车站月台上早已挤满人群。 进站前我换上小菱预藏好的大挂扮作乡下商人模样,将两把手枪与喷雾罐秘藏腰际。 这班列车是第十一次客车,上午八点北京前门发车,次日下午六点半左右到汉口,全程两千四百余华里,头等票四十五元、二等三十元、三等十五元。三等客车里烟雾瀰漫,各式行李塞满货架、走道,好不容易我才找到位置。 大雪没有影响铁路运行,月台上大钟指向八点正车头便呜呜鸣起汽笛声。 呜~~呜~~~! 砰茨~砰茨~砰茨~砰茨~~车身微震,硕大车体开始缓缓向前移动。 人口百万城市里死了四个特务被整夜大雪掩盖得无声无息,我望向窗外,月台上熙攘如常没有任何异状。 松坡将军此时快到天津了吧……。 按原订计画,松坡将军到车站后会由任公先生家人掩护前往天津,接着再乘船前往上海,经越南河内前往昆明。我本打算一路跟随护卫松坡将军,但将军本就武艺高强,认为两人同行反而容易引人注意,因此命我分头走汉口进四川再往云南前进,也顺道了解沿途风土人情。为了怕遭到迫害,小菱则是佯做不知、误以为我已先行返家,待天明后告退离开再搭火车前往天津寻求任公庇护。 我的打算是到汉口后搭小火轮溯三峡往昆明前进。 其实我是可以不走的……。 列车离开北京城,窗外田野萧瑟。 硬靠着家里的后台──如果这个世界的发展真如原先我所了解的历史──我只需在北京韬光养晦到明年三月,袁世凯就会宣布取消帝制接着在六月初忧愤而死。袁大头倒台、袁瘸子躲进天津德国租界,接着就是黎元洪继任总统,国家大政落入段芝泉总理手中。 如果等到明年底段伯伯上台,时间上我也正好陆军大学毕业,这样一来就肯定不只是个侍卫营营长,起码也是从旅长、团长开始干。段芝泉身边只有徐树铮一个能人──按照原本历史的发展,就因为段芝泉身边能人干将不足,才会在1920年直皖战争输那么惨──如果能待在段祺瑞身边,1917年组织参战军时起码可以捞个师长干干。打别人我有把握,至于打吴佩孚心中虽然没有十分把握,但起码应该打个平手,这样一来民国历史就要大幅变动了。 火车速度愈来愈快,外面的景色也愈来愈苍凉。灰濛濛大地一望无际,却只隐约见着几幢颓败的土屋。 是呀,如果留下来,我肯定不仅有机会成为权倾天下的大军阀,更重要是如果直皖战争中皖系打败直系,那后来还会不会有奉系?还有没有国民党北伐的机会?皖系会不会统一中国?更进一步说中日战争的时间会提早还是延后? 我不知道…也不想去猜……。 窗外只有铁道旁一支支电杆画过,铅铁似云层下连只飞鸟也没有……。 我走的原因第一个应该说是【我不想当军阀】吧! 来到这个世界,当军阀原本就不是我的目标──这样说有点搞笑,因为我连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也不知道,更何况以前怎可能想到自己生命会转这个弯,出现这个【第二人生】。但不管怎样听到【军阀】两个字,脑海里出现的总是理个大光头、嘴上留两撇翘胡子,满脸横肉、不学无术。想到自己要变成那种可笑的样子,杀了我我也不能接受。 车厢里鼎沸的人声渐渐转小,随着车箱摇动人们开始渐渐睡去……。 第二个原因应该是【我到底该在这里过怎样的人生呢?】 现实生活中的我孤家寡人,虽不能说是【穷教书匠】,但也是工作不上不下、收入不多不少,孤家寡人一个。但也不过来这三四年光景,一下就有了老婆加三个妾,人人如花似玉、热情如火,上得了厅堂也进得了卧房;外加毒品药品生意都红红火火,到桂平收购土地、自力进行土地改革一年来也推展得十分顺利,虽没达到满分也有八、九成效果。床上得意、荷包满满,对世界上绝大多数想要穿越的宅男们来说,这应该已经是梦想中流着奶与蜜的乐土。但我要的生活是这样吗? 如果说来到这世界头两年的心态是【既来之则安之】,现在心中更想要做的却是【既来之则乱之】、【既来之则改之】吧! 回想这几年过程,从莫名其妙、惊惶失措到渐渐熟悉、游刃有余,廿一世纪的生活彷彿成了遥远的传说,与生命真正产生连结的是眼前这片土地。尤其是与松坡将军相处这段时间以来,原本因为将大规模毁灭性武器卖给辛慈、精神萎靡错乱的我,渐渐被将军热情感染而恢复元气……。 如果历史可以重来,可以变成【模拟城市】或【真人版三国志】,那我还要去玩【美少女梦工厂】吗? 想想这些年的情形,我不清楚如果在这个世界里死了是否还能回去廿一世纪,但可确定的是其中必有某些连结,在某个至今不明的情况下就可以回去。如果有机会可以回去,那又何必计较在这世界中如何生存呢? 有机会闯就该闯! 有机会打就该打! 有机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该放手去做! 如果照已知历史,松坡将军十二个月内就会因结核病死在日本九州医科大学医院──也就是说无论外表在怎么坚强,松坡将军现在都是强忍着痛苦,硬撑着病体发动讨袁战争--如果病笃如将军都抱着这样强烈革命精神,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拼了吧……! 既然无所畏惧,又有什么要担心的呢? *** *** *** *** 大智门车站月台上人潮汹涌。 报纸上没有任何有关蔡松坡的新闻,当然也不会有特务横死街头的消息。乱世里哪天哪里不死人,雪地上出现几条尸体跟本不会有人关心。 我到估衣店买套衣服改扮作青年学生模样便启程前往泸州。 没在汉口多做停留第一个原因是有关于招商局汉口分局。招商局汉口分局与天津分局并称是招商局两大分局,但从1893年开始就由盛宣怀的姻亲施紫卿担任总办,1914年施某退职,直接任命他的儿子施子英担任局长、另个儿子施成之为副局长。前后数十年间父传子、兄传弟,把招商局变成他们家私人产业,陈陈相因,弊端百出,渎职贪污,无恶不做。听父亲提过,施家父子单单是利用攫取溢额回佣银、包脚特佣、铜元折合银元差价及购买煤炭价差等手段,每年就贪污局款七、八十万元,但因他们一家在汉口势力盘根错结,父亲虽然知道却也奈他们不何。因此如果我前去汉口分局只是突增困扰,丝毫不会有任何帮助。 第二个原因是王占元。王占元到湖北后虎据南方、不可一世,10月初才刚被封为将军,平常在地方上横征暴敛,袁世凯为了当皇帝也不敢动他,与江苏督军冯国璋、江西李纯并称长江三督,是北洋政府威吓南方的三把尖刀。之前王占元就几次来电报要调我到他身边帮忙──当年父亲在制造局时对王在械弹上帮了很多忙,现在虽然王手中已自己掌握了汉阳兵工厂,但对当年的恩情却一直没忘──但经多方思考我一直没有同意把军籍移到湖北。以前在北京一起廝混时王占元身边认识我的人也不少,这次到汉口如果不小心给看到了,怕又是惹得一身腥臊。 *** *** *** *** 从汉口到宜昌有轮船可搭,但宜昌以上就只能搭木帆船。从宜昌到重庆花了七天时间,沿途欣赏三峡风光自不在话下。 「这位小兄弟,我们在哪里见过吧?」一名清瘦汉子走到身旁坐下道。他从汉口就与我同船,但几日来两人并未交谈过。这两天天气转好,白昼时我都在甲板读书,这留着八字胡的汉子不似其旅客大部分时间都躲在船舱赌博,除了抽抽大烟外也拿着书卷坐在甲板另一头。 我收起书册微笑道:「您认错人了吧。」 「咱们上次是在长辛店见着的吧?」汉子操着山东口音道:「小兄弟不用担心,腰上家伙收好,别吓着其他旅客……。」 「小兄弟用机关枪有一套,上次让愚兄开了眼…」汉子眸子巨大而有神,伸出右手道:「在下蓬莱吴子玉。」 我望望汉子背后,他那三个随人并未靠近,仍在甲板另一头喝着茶。我伸出手道:「桂平曲萃亭。」 蓬莱吴子玉?玉帅? 方才只忙着打量四周安全性,我迟了半晌才想起面前这位精瘦的中年人是谁! 吴子玉?吴佩孚! 人称【秀才将军】,民国史上曾经拥兵数十万、一统半壁江山的吴佩孚! 那个年轻时就只身化装成小贩,潜入东北现场参观日俄战争的吴佩孚! 那个全国首先宣布支持五四运动,终身恪守「四不主义:不作督军、不住租界、不结交外国人、不举外债」的吴佩孚! 那个全中国第一个首先主张「召开国民大会」、「还政于民」的吴佩孚! 历史上要不是吴佩孚的坚持,北京故宫的太和殿、中和殿与保和殿早就给拆了! 历史上要不是吴佩孚拒绝割让外蒙古国土以及转让东三省日本人特权给苏联,列宁也不会愤而叫苏联特使越飞把庞大军火械弹、贷款转交广州孙中山,也就更不会有后来国共合作、黄埔军校与蒋介石崛起。 也只有这种个性才会在兵败隐居四川白帝城时,拒绝日本提出【赞助十万支步枪、五百万大洋帮助东山再起】的诱惑,坚持中国主权完整。 也只有吴佩服坚持民族节操、坚决不入租界这种个性,才会在抗战时期牙龈发炎还坚持不进入租界洋医院、不让外国医师诊疗,最后因败血症而死。 这位叱吒风云的大元帅,现在正坐在我面前……。 「萃亭老弟同船入川,是代表胡同里吗?」吴子玉双眼深陷眼窝中、眸子显得异常明亮道。 「您过奖了,在下不过是逃学出来游山玩水,军国大事哪轮得到我这个毛孩子……。」 吴子玉话中提到了胡同,指的是设在铁狮子胡同的陆军总部。既然他也做足了功课才来点破,我也没什么好装聋作哑的,只是实话实说吴子玉未必会相信。历史上的吴佩孚天资聪颖而刚愎自用,但洁身自爱对所属也要求甚严。国民党北伐成功吴佩孚下野后居然自己连间房子也没有,还是靠老部下接济才勉强有了间房栖身;吴佩孚更不好女色,终身就一妻一妾,虽然一辈子没有一男半女却也不曾传出任何桃色新闻。 「所以第六旅何时要开拔?」我猜测着吴子玉前来相认的动机,索性赌上一把问道。这个时期他还在湖南当旅长,照史实第六旅在护国战争兴起后也是真的开入四川。我的判断是──直接挑明绝对不会错,反而可以加深吴对我前往四川身分的疑惧。我虽轮不上什么【钦命要犯】,但一下就让吴看破手脚也不好。 「呵呵呵,难得百年修得同船渡,让愚兄为你卜上一挂吧…」吴佩孚笑而不答、顾左右而言他,从怀中掏出几枚铜钱。 「就看看小兄弟你逃学入川前程如何吧?」不待我置可否,吴佩孚一甩手就将铜钱倒在木箱上。吴子玉从军前是个以算命为业的落魄秀才,后来因为得罪地方大户人家才不得以逃亡加入北洋军中。从来资料中都没见过他是个迷信的人,却没想到此时却见着他的算命本事。 铛锒铛锒…铜板在木箱上缓缓停下……。 「小兄弟…」吴子玉看看铜板又抬起眼看看我,表情是一样地肃穆坚毅。 「呵呵,这我不懂,请您给我说说吧!」我笑着挥手道。 吴子玉掐掐手指道:「六爻皆变……。」 「啊?什么意思呢?」 「三阳为老阳、三阴为老阴;同时是变爻,即阳可变阴阴可变阳──【用九】指六爻皆变,即摇卦六次每次都是三阳。刚才三六一十八,全都是阳…」吴子玉淡淡道:「这是很难得的卦象──用九,见群龙无首…吉……。」 「群龙无首怎会是吉呢?」我问道:「群龙无首不是成一盘散沙了吗?」 「呵呵呵…」吴子玉道:「那是一般人误解【群龙无首】的意思了。」 「喔?」 「用九的卦象曰:【天德,不可为首也】,意思是上天的美德,不以首领自居,而能刚柔兼具」吴佩孚解释道:「也就是天上出现一群龙但每个都不以首领自居、互相谦让,这是非常好的卦。」 「群龙无首是吉象,意味着共和比帝制好,更显小兄弟此次入川为吉象,天下英雄即将辈出」吴佩孚没有笑容道:「人我间并非一定谁任领袖、谁做跟随,也并非谁为主、谁为客,谁在其位、谁不谋其政;若国民人人自强不息,知所进退,健行宜止,人人都可 以发挥正面的影响力,对大我作出贡献,共和而无首,也不是坏事!只怕人人为私利,就算有领袖也是鬼卒之首,即便共和也是同流合汙,那又何吉之有呢?」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天地反覆、阴阳交错、人道混乱,反而使苍生荼炭、大自然失去秩序」吴子玉续道:「群龙无首而能人人各尽本分,男有分、女有归,才智小者谨一人之分,才智大者奉万人之公,这才是共和之福。」 「另外要提醒小兄弟:用九就是不被九所用,而是能够用九…」吴子玉提眉道:「在个人上越是有求者就越怕别人,而无求就是用九的道理。用九并不是潜龙勿用而是元亨利贞,潜龙勿用者待价而沽,用九则是不伎不求,人牛俱忘……。」 我愈听愈糊涂,不由得问道:「那这卦到底是?」 吴子玉道:「呵呵,愚兄自顾字说了半天,真是对不住…这卦是大吉,主头角峥嵘、成功立业之势,所以俺看呀小兄弟大概这回出门也不用回陆大了,男儿志在四方,呵呵呵!」 「啊?」 「中国现在名义上是统一,但实际上山西、四川、西南各省对中央都是阳奉阴违;加上这次大总统为了登极大典又胡乱分封了许多将军、督军,现在不只各省里民政、军政不分,就连地方一级上也都渐渐为军人所把持」吴佩孚摸摸胡子道:「现在是袁大总统还在,军人们虽然恃宠而骄但还多少得听大总统的…未来大总统如不能把握机会,先武力统一西南,再逐步抑制兵权,怕是会养虎成患,到时若无强人主持,后果就难以估计了……。」 我没想到吴佩孚会说得这么直接……。 两岸历史课本上向来把他刻划成无恶不赦、祸国殃民的大军阀,但事实上如果仔细研究,吴佩孚与段祺瑞一样,都是旧社会背景下养成的领导人物。他们相信攘外必先安内,相信惟有统一才能富强;他们尊重旧社会、旧制度,提倡忠君爱国、长幼有序、男女有别,彻底信奉儒家思想与旧价值──他们之所以失败是因为身上的旧包袱,而非因为他们邪恶;他们之所以不能获得人民支持,也是因为他们能看到的、能想到的都只有传统下的那一套,她们理想中的新中国是遵循千百年来的旧结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没办法真正看到社会底层的矛盾与人民的痛苦。 「太史公道天运三十年一小变,一百年一中变,五百年一大变,三大变为一纪,三纪而大备…中国从帝制转为共和不可不谓大变…俺个人看,这大变、中变、小变是各别循环发生的,而非从小到大次第轮回…而自甲午以来三十年将届,以天运而言又将有小变发生,又自道光年鸦片战争以来亦将届百年,中变也是转眼在即…」吴佩孚续道:「我辈既然投身军旅,上者福国利民、中者保国卫民、下者保境安民,与小兄弟共勉呀……。」 「哦…」我完全没想到吴佩孚会与我讲这番大道理,但他话中似乎又透露着已有打算伺机而动的意思。「蒙您不弃拨冗指导,只是萃亭年纪尚幼,光是学校里的就还学习不完了;他日毕业服务后若有机会,必定谨遵教诲。」 「你太客气了,小兄弟南人北相,未来绝非等闲之辈,今日吴子玉人微言轻,尚无实力力邀萃亭老弟共创大局,他日若有所成,尚望不吝共襄盛举。」 「旅长您太看重萃亭了…」我赶忙作揖道。 「不然这样吧…」吴子玉笑道:「今天是俺没有能力请你,船上无酒无肉就罢,眼看前头也要到重庆了,没机会好好深聊…咱们就击掌为誓,约定十年后汉口相见,畅谈天下大事……。」 莫明其妙遇到吴佩孚,又莫名其妙体会到他没来由如火的热情。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与他击掌约定日后再见。 *** *** *** *** 下船时孙德操已经在码头边上等我了。 两年多没见,孙德操留上了小胡子,搭配着大眼浓眉,整个人看起来不怒而威。他知道我绝不会无缘无故抛下陆军大学学业跑到重庆来,看到我时他也不呼喊我名字,就是大声「喂喂喂!」边喊着边拼命挥手。 民国二年德操抛下保定学业回四川追随熊克武参加二次革命,二次革命失败后他进入川军第二师担任排长。德操驻地在泸州,今年夏天他升上连长后我们重新联系上,来回通了几封信但因为担心通信检查的关系,其中也丝毫没提到任何事情,就只是聊聊近况、说说同学们的消息。 「这边走!」德操挽着我的膀子将我拉上阶梯。「行李下人会处理!」 我被半拖半拉挤到码头阶梯顶端,德操引我穿过人群迳入岸边一处食肆。 「累了吧,先吃点东西」德操不待我回应,便自顾地叫了三碗面。不一会应该是他的传令背着行李过来,端碗面就蹲在一旁吃了起来。 「该怎么称呼你呢?」德操问,他的眼神中增添了几许江湖味。 「照旧……。」 「那几个汉子不是与你一道的吧?」德操头也没抬瞟瞟眼道。 「不是…」面条相当辣,让我眼泪差点飙出来,不由得一时语塞。 「认识吗?」 「算吧……。」 「第二师?」孙德操低头吃起面问道。 「嘎?」我这才发现他是用普通话问的,与周遭四川话格格不入。 「别装傻了,松坡将军已经到了昆明」孙德操续道:「现在就要开打了,码头上南北双方人马杂沓……。」 「第六旅…」我也没抬头,嚼着面条嘟哝道。 「那是吴子玉?」 「你也听过吴子玉?」 「听人说过,号称是秀才将军,不过恃才傲物…」德操转过头望向人潮中渐渐隐没的吴佩孚背影,下巴一抬用四川话道:「去看看他们找谁接头!」 身旁人群中一个苦力般人物便跟了过去。 孙德操回头用普通话问道:「那萃亭你是代表哪方来的?」 「呵呵…」我一直等他问这个问题,道:「我送东西去饮冰室,回头突然想到你这个老家伙,就来了……。」 「好样的,我果然没有交错你这个朋友」孙德操不动声色低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吃完咱们回泸州,路上慢慢聊……。」 *** *** *** *** 民国四年二月,袁世凯为了预备进行帝制,派陈宦入蜀会办四川军务,同时从北洋军中抽调李炳之、伍祯祥与冯玉祥三个混成旅随同入川,准备对西南方向动武。陈到成都后,原任四川巡按使陈廷杰「丁艰」,袁世凯便于五月一日派任陈宦兼任巡按使,六月底升任督理四川军务。 听孙震说陈宦在成都每日忙于都修皇城,仿照北京宫殿型式,搞得是朱梁画栋、壮丽夺目。据传是陈宦为了巴结袁克定,事先帮太子准备的行宫。 照孙德操的说明,目前在川的部队包括了伍、冯、李的三个北洋混成旅,以及川军周骏、刘存厚两个师,在军力上不可不谓相当雄厚。但陈宦与蔡松坡两人在清末就早有情谊,在北京时时常往来,陈宦被发表接任四川后,松坡将军又介绍了三个湖南人做他的属员;特别是陈手下的旅长伍祯祥、雷飙都是蔡松坡的旧部,而蔡将军手下的滇军司令韩凤楼又是陈的得意门生,双方之间关系是及其错综复杂的。 「革命的浪潮是不可抵挡的,这不是谁当皇地的问题,这是谁能够真正救国救民的问题!」孙德操咬牙切齿道:「我们放弃一切披上这身老虎皮,为的就是福国利民、创建新中华,绝对不能容许这些跳梁小丑,把我中国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德操兄愿意与我一起去云南吗?」 「革命不分前方后方,只要有人民陷于水火,就是我们革命的地方」孙德操抬起浓眉道:「现在陈宦把伍祯祥旅调到叙州,令本师熊祥生旅留泸州,雷飙旅前进到纳溪县,冯玉祥旅驻内江做策应。明着看起来是固若金汤,但事实上熊旅长只管自己升官发财,是不能打仗的;雷旅长是蔡松坡将军的人,摆着也只是虚应故事;至于冯玉祥,他舅父是陜西将军陆建章,只要前方吃紧,他马上就会把部队带到陕西去……。」 「德操兄的意思是不会真打?」 「这些北洋的家伙,脑子想的都是升官发财,没有威胁利诱不会真正动手的」孙德操道:「做做样子,放上几枪,骗粮骗饷而已……。」 「喔?」 「但问题不在北军…」孙德操续道:「滇军上下都倾心于松坡将军,唐继尧的忌惮难免。怕是到时唐明着支持革命,暗地百般制肘。唐继尧早就想走出云南,但广西有陆荣廷,湖南湖北又都是北洋军,更不是唐某人碰得了的,他唯一的出路就是往四川走。」 「那四川做为前线,百姓就荼炭啰……。」 「正是…」孙德操看看窗外道:「现在各部都藉着战争即将爆发的名义大肆征兵,但以川军滇军双方实力来看,跟本不需要这么多军队。这样下去就算不打,四川也养不起这么多兵,一定会出问题的。」 「那德操兄不跟愚弟去云南,有什么打算呢?」 「这里是我的家乡,我不在老家搞革命、救同胞,谁又会来救呢?」孙德操淡淡笑道:「从宣统年间保路以来,四川虽然表面上没有大规模战事,但鹰犬们只是剪了辫子、换了顶戴,又有谁真正为国为民?」 「萃亭,我不像你有家有室」孙德操情续突转激动道:「我孙震就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要留恋的,这条命活着就是为了奉献给革命的。我留在四川,可以联络同志,我就不相信民众唤不醒、公理唤不回!」 我紧握住德操的手道:「我懂你意思,那就让我们各据一方,共同奔向革命的目标吧!」 孙德操拍拍我的手背道:「呵呵,时机到了那天,记得别朝我开枪呀!」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那愚兄明天就安排两个伶俐的手下,向导萃亭进云南吧!」 *** *** *** *** 我赶到昆明时已过了民国五年元旦,而松坡将军率领3000多名护国军早于年前即出发四川作战了。 听说松坡将军出发时只带了两个月军饷,弹药也不足一个月使用,但就如那句古谚:【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当护国军一出发,元月二日贵州就立即宣布响应独立。 我在昆明晃了几天,但人生地不熟、进退颇为困难。正当盘算着是否该直接回头追往四川时收到蔡松坡将军来信。信中松坡将军指示我无须前往四川前线,可直接持将军的介绍信前去投靠护国第二军李烈钧总司令,随李总司令出兵两广,从另外一个方向参加讨袁护国战争。 阅信毕我立即收拾行李,不到一小时就离开客栈朝李总司令司令部前进。 是时候了……。 放下学生身分吧!在这乱世中拿起枪杆子为自己打出一条血路来! (第四章 完)=================================== 后记: (1)新年开工后忙得要死,十多天来每天都睡不到四小时,对中年欧 吉桑来说实在是太操了。昨晚终于能好好睡一觉,没想到一睡就 昏迷了十一个小时,哈哈哈哈。 (2)过年期间写了三节多,照目前十天发一篇的速度,至少还能撑上 一个月,不错。 (3)还是有板上同好谈到机枪高角度射击的问题,藉此再说明一下。 十九世纪机枪发明后只有【重机枪】(轻机枪是第一次世界大战 中才出现的),当年重机枪与今日不同,是被当作一种【火炮】 由炮兵操作,运用方式跟现在也已经消失的【速射炮】、【山炮】 几乎相同,所以会有【间接射击】这种炮兵运用方式。其实根据 战场上统计,机枪间接射击的威力远大于直接射击,但因为训练 困难、子弹消耗量大,还需要特殊的瞄准具,现在世界各国只剩 下英国陆军还有配备间接射击瞄准镜,同时实施相关训练,其他 国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就放弃了这种射击法。按照间接射击准则, 如果要射击中距离或近距离掩蔽部后方目标时,可采取45度以 上射角,但因为除了对空射击角架外,现代重机枪三角架无法摇 到这样角度,需要挖掘预设阵地,将机枪前脚架垫高即可。 (4)luzz兄果然内行,会提到地图精度问题。一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 各国都没有精确的地图,以中国来说整个对日战争期间能用得到 的最好地图大约都是5万分之一的,而且非常不准。实际的做法 是利用既有地型地物先测地再用【密位法】作修正,这种方式虽 然古老但熟练后非常快速、有效,如果搭配简易方向盘跟计算尺 效果更是惊人。前文中为了让顾是比较合理,是采用预设射击区 的方式铺陈故事,但文中省略了有关测地、试射的说明--如果 再写下去就会变成正规班作业而不是H小说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