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朱水溶与天意公主,宝玉返身回到灵堂,可他还未将椅子坐热,先前的
小厮再次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二爷,又……来了。」
「谁又来了?说清楚。」
宝玉听得满头雾水。
「回二爷,是当官的又来了,前院有一个骠骑将军孙什么的来了。」
「是不是叫孙绍祖?」
宝玉心神一震:这家伙竟敢主动找上门来,他奶奶的!
「请他直接到灵堂相见,就说我不便出迎,连王爷来了也是如此。」
宝玉随意地一挥大手,对于孙绍祖的来访并不惧怕,心中更暗自发狠:本少
爷斗不过妖魔鬼怪,难道还玩不赢你中山狼不成?看你宝二爷玩死你!
意念一转,宝玉侧首吩咐道:「鸳鸯,你到栊翠庵请妙玉来此一趟,就跟她
说周扒皮的朋友来访。」
鸳鸯听闻宝玉冷漠的声调,心中的幽怨刹那间翻腾起来,双眸一润,差点哭
出声来。
宝玉被鸳鸯的神色吓了一大跳,诧异不已,心想:叫她去一趟栊翠庵又不是
刀山火海,怎么就哭了呢?
「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的话,我让秋纹去吧?」
「不用,我只是眼睛有点不舒服。」
鸳鸯见宝玉如此不解风情,泪花终于滑出眼眶,并倔强地拭去泪痕,快步向
外行去。
鸳鸯刚刚去,宝玉没有等到孙绍祖,却等到风姿动人、妩媚内敛的迎春。
「宝兄弟,你猜我带谁来了?」
迎春的双眸弥漫着笑意,即使在这不恰当的灵堂,她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欢喜
,千般妩媚地走向宝玉。
果然是媚骨天生的绝代尤物!宝玉心窝一荡,看得双目发直,炽热的目光如
有实质般飞向迎春饱满而高耸的玉峰。
迎春心思细腻,立刻察觉到宝玉眼神的异常,她娇躯微微一顿,滑如凝脂的
玉脸迅疾闪现一片红云,随即半真半假瞪了宝玉一眼。
「呵呵……」
宝玉的厚脸皮发挥作用,自然的话题一转,化解难堪的处境,道:「是不是
探春在你身后呀,你们想吓我一跳?」
未待迎春有所应答,含嗔带怨的清脆娇音已经响起:「人家就知道宝哥哥把
我忘了,你心里只有探春姐姐她们,亏得人家惦记你大半年呢。」
话音未落,娇俏的倩影已化作一阵疾风从迎春的身后冒出来,紧接着向宝玉
扑去,小手不停捶打着他的胸膛,不依撒娇道:「宝哥哥,你讨厌。」
少女快速的动作大出宝玉意料之外,直到少女扑入怀中,反应不及的他也没
看清来人的面容,心想:咦,这是谁?嗯,肯定是贾宝玉熟之又熟的人,如此不
避形迹还大半年未见,也就是说自己这个冒牌货还未见过。到底是谁呢?可别漏
出破绽才好!
少女欢欣的捶打将宝玉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心惊神颤的他微微一退,终于看
清这个彷如精灵般的美少女。
刹那间,宝玉只觉得脑中一震,如受雷击般一片空白。
一张圆润的玉脸映入宝玉的眼中,精致秀美的五官、滑如凝脂的肌肤,还有
浮现在唇角的俏皮笑意,瞬间就刻入宝玉的脑海。
宝玉再向后微微一退,心窝紧接着也遭受到强烈的冲击。
少女虽然没有丰乳肥臀,但却玲珑曼妙,散发着青春之美,特别是她独有的
活泼可爱气息,更令宝玉暗自责骂自己:这么美丽可爱的少女自己怎能不知道她
是谁?太过分了!不像话!
「宝哥哥,你不是真被我吓呆了吧?」
少女见宝玉木然呆立,笑意盈盈摇晃着他的胳膊,娇嗔道:「人家可是一回
到金陵就直接来找你了,连家也没回呢。」
在宝玉不停在心中呼唤下,他脑海一颠,廖老大光芒万丈的身影出现了:原
来是她!
史家有女唤湘云,金钗之一金麒麟,年方二八,娇俏可爱,醉卧青石留其名。
宝玉心中一喜,为防万一,他双目一聚,一只金光灿灿、活灵活现的麒麟饰
物立刻映入他眼帘。
「云妹妹,你怎么这么久也不来看我?」
宝玉暗自如释重负,并轻笑着反过来责怪史湘云,他可不想史湘云再问一些
他不知道的事。
史湘云脸上的笑容更深,半个身子都挂在宝玉的身上。
「嘻嘻……宝哥哥原来生气了,我这次回乡是有事耽搁,不过人家时时刻刻
都想着你,还为你做了一个扇坠,你看好不好看?」
宝玉接过史湘云手中的精美小玩意儿,他虽不懂编织,但也可以看出其手工
的精巧远超常人,想不到这率真活泼的史湘云这么心灵手巧。
「云妹妹,有外客来了,我们还是回内院去吧。」
迎春的话语打断史湘云与宝玉的欢聚。
宝玉抬首眺望,陌生的人影已经隐约可见,虽然还看不清楚孙绍祖的模样,
但宝玉对大煞风景的他已是无比讨厌。
史湘云依依不舍地拉着宝玉的手不放,可谨守礼教的迎春不愿与外人碰面,
上前分开两人的手,再次催促道:「我们快走吧,外客快到了!」
史湘云可没有那么多顾忌,她与宝玉已经好几月不见,不由得娇声哀求道:
「二姐姐,再一会儿好吗?客人来了,我们站在一旁不说话就是了。」
「不行!」
迎春面容是少有的严肃,道:「要是被老祖宗知道,非责骂我们不可!要是
女客我自依你,可来的是男客,我们还是未出阁的姑娘,怎能随意抛头露面?」
史湘云见迎春如此坚决,立刻求助地望向宝玉,那可怜兮兮的明亮双眸微微
一眨,弄得宝玉心弦酥软。
不过宝玉也不想让迎春两人与孙绍祖碰面,便轻笑着安慰道:「云妹妹,你
还是与二姐姐一起回内院吧,来的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家都叫他中山狼,
好姑娘见了他会做噩梦的!」
「嘻嘻……」
迎春与史湘云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善良的迎春厚道的娇嗔道:「宝兄弟,哪
有像你这样说客人的!」
话语微顿,迎春侧首对史湘云道:「你宝哥哥最爱说笑,千万可别跟他学,
不然老祖宗又要心疼了,我们还是走吧。」
史湘云虽然活泼率真,但却不失心思灵慧,宝玉虽是玩笑之语,但眼底却闪
过一抹厌恶,她一眨月牙美眸,不再坚持。
「宝哥哥,那我向金钏儿上炷香吧,我与她也算从小一起长大,没想到上次
一别竟再也见不到了,唉。」
简单地上香过后,史湘云不再拖泥带水,反而第一个走出灵堂。
迎春见外客虽然越来越近,但好在还能及时避开,不由得松了一口大气。
迎春盈盈俯身向宝玉行礼告退,不料入目的却是宝玉那灼热的目光凝视在她
娇躯上,她只觉得心房一慌,莫明的热流盘旋翻腾,一时之间竟然呆立在原地。
「二姐姐,你快点呀!」
已经走出大门的史湘云叫道。
「嗯!」
迎春玉脸通红,波光流转的美眸狠狠瞪了宝玉一眼,随即迈着紊乱的脚步追
上史湘云。
被迎春瞪了一眼的宝玉猛然惊醒过来: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在迎春面前一
再失态,难道自己真的是色狼不成!
暗自思量的宝玉想起迎春半羞半怒的娇态,心中不由得嘿嘿一笑:如果做个
色狼能得到迎春,那自己肯定毫不犹豫,更何况自己还是「假」宝玉,何必那么
多顾忌呢?
在灵堂外,孙绍祖在小厮的引路下,迈着四方步向灵堂走来。
孙绍祖表面上一脸平静,却一脚踢飞脚下的石子,在心中不停咒骂:这贾宝
玉真他妈的架子大,就像这贾家的石子一样可恶至极!老子堂堂一个骠骑将军,
他非但不出门迎接,还要自己自行到灵堂拜祭,也不知那北静王吃错什么药,害
得自己连火也不能发,真他妈的倒霉!
愤愤不平的孙绍祖意念一转:难道是贾家已经知道自己与赵全要对付他们?
但知晓此事的无一不是心腹之人,唯一的外人周扒皮又已当场死去,贾府应
该不知道才对!
孙绍祖略带疑惑的眼神下意识看向灵堂,入目没有看见宝玉,却正巧看见迎
春两女往侧门走去的倩影。
孙绍祖只觉眼睛一亮,脑海狂震,迎春两女的绝色姿容令他震撼不已,暗自
惊叹自己以前真是白活了,尤其是那个高挑丰盈的少女更是令人目眩神迷。
花丛老手的中山狼对迎春更为着迷,他一眼就看出迎春媚骨天生,看得他双
目发直、口水狂吞,只想立刻打倒贾家,将如此尤物扑倒在地,尽情享用。
孙绍祖愣愣地目送迎春消失在视线中,随即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故意以诧
异的口吻对在前头带路的贾府小厮道:「咦!刚才那位姑娘不是齐王府的郡主吗?
她怎会在这儿出现?」
领路的小厮怎会明白孙绍祖卑鄙的心思?他闻言,恭敬地回话道:「大人,
你看错了,那是我们贾府的迎春姑娘,她可是老太太的心肝宝贝,在几位姑娘里
就数她人最好。」
孙绍祖眼底闪过一抹惊喜,假装平静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口水直流:贾家
女子真是名不虚传啊!
「贾宝玉见过孙世兄,未能远迎,还望海涵!」
宝玉在灵堂门口拱手致歉,俊朗的面容带着亲切的微笑,浑然不知对方是图
谋不轨的「恶狼」般。
「贾贤弟多礼了,你我两家乃为至交,自然应该前来拜祭,还望贤弟节哀!」
孙绍祖虽禀性残暴,但其身处官场,早已练就一副虚伪的脸孔。
你他妈的真够假的!宝玉在心中大骂孙绍祖,脸上那热情的笑容却始终未变。
宝玉与孙绍祖一番客套后,相携并肩走进大门,其亲热的情状真有相见恨晚
的模样。
在跨入灵堂门槛的一刻,孙绍祖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深深的悲痛浮上面容
,看得在一旁的宝玉惊叹不已:难怪人们常说「变脸」最厉害的不是台上的戏子
,而是宦海高手。
一如既往的焚香拜礼,孙绍祖并未立刻告辞,在宝玉的谦让下,坐在房中一
侧的太师椅上。
「请用茶!」
秋纹熟练地为孙绍祖递上茶水,随即退到宝玉身后低头不语,礼数甚是周到。
此刻孙绍祖才看清秋纹秀丽的容貌,他魁梧的身子微微一颤,想不到贾家的
丫鬟也是如此秀色可餐。
心神荡漾的孙绍祖急忙拿起案几上的茶杯,借着吃茶的动作掩饰瞬间的失态。
心有定见的宝玉暗自冷笑,孙绍祖眼中一闪而过的炽热并未逃过他的目光,
然而并未点破的轻笑道:「我与世兄虽是初次见面,但对世兄的大名可是如雷贯
耳,相见恨晚啊!今日能与世兄相见,日后玩乐之时又多一个朋友了,哈哈……」
宝玉在提到「玩乐」两字时特别加重语气,还给孙绍祖一个男人间特有的眼
神。
「哈哈……」
孙绍祖与宝玉对视而笑,道:「一定、一定!丧事完毕,就由我做东,我们
兄弟好好欢聚一番!」
这次孙绍祖脸上的笑容发自真心,他见宝玉果如传闻般只知饮酒作乐,心中
自然更加欢喜,暗自思量:只要你贾宝玉越好色,老子就越有机会一次弄死你!
再次虚情假意闲聊片刻后,宝玉连打几个呵欠。
孙绍祖几番言语试探后已经暗自满意,他顺势站起来,拱手道:「贤弟,时
辰不早了,为兄告辞,日后等你一聚。」
「世兄走好,我还盼着你做东呢!」
宝玉起身相送,他心底早盼孙绍祖赶快离去,做作的客套已让本性洒脱的他
到忍受的极限。
孙绍祖转身出门之际,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在宝玉身后的秋纹,随即迅速收回
目光,昂首挺胸向门外走去。
孙绍祖虽做得隐蔽,但并未逃过宝玉与秋纹的注意。
宝玉依然假装未见,只在心底冷笑,而敏感的秋纹却是脸色一变,立刻在心
中将孙绍祖列为讨厌的对象。
秋纹虽然心性狭窄,但却不是轻浮女子,她心底的阴暗全是嫉妒所致,嫉妒
虽然不好,但也证明她心中着实喜欢宝玉。
没有爱,何来恨?又何来嫉妒可言?
「少爷,这姓孙的不是好人,你还是少与他交往为妙!」
秋纹眼带怒意地望着孙绍祖远去的背影。
宝玉微微一愣,想不到秋纹如此聪明,一眼就看穿孙绍祖的伪装,他双目闪
现赞赏之色,语气微妙变化,温柔地道:「秋纹,我会记住你的话,这家伙确实
不是好东西。」
秋纹首次听闻宝玉如此夸奖的话语,芳心不由得羞喜交加,美眸中情丝缠绕
,脑海的魔力自然削弱不少。
可惜,风月宝鉴的确邪异,一转眼魔障又充斥着秋纹的脑海。
孙绍祖兀自得意洋洋,虽然没有问出杀死周扒皮神秘人物的身份,但能在无
意中看到妩媚醉人的迎春,对于色中恶鬼来说无疑更值得兴奋,也让他更加坚定
毁灭贾家的决心,眼前不由得浮现迎春动人的倩影,不停在心底咆哮:贾迎春,
如此绝代尤物,我定要得到你!
「那人就是孙绍祖吗?」
妙玉在鸳鸯的陪同下出现在宝玉面前,她已到了一会儿,暗中观察着孙绍祖。
「你来了!」
宝玉随意招呼妙玉落座,他已经完全将妙玉当成自己人,对着妙玉就是一番
苦水:「与这姓孙的说话累死我了,真恨不得揍他一顿,把他揍成猪头才开心。」
「嘻嘻……」
秋纹忍不住轻笑出声:「宝玉,看你与他亲热的模样,还以为你们是亲兄弟
呢!」
一直身披麻衣、低头守灵的玉钏儿幸运地躲过孙绍祖的狼眼,沉默良久的她
突兀调侃道:「二爷,我以往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待客‘呀?」
半真半假、含嗔带怨的玉钏儿,美眸扫视着宝玉,似在观看稀奇玩意儿般,
她憋闷一夜,酸楚难言的怨气借着轻言浅笑发泄到宝玉身上。
鸳鸯眼见秋纹与玉钏儿都开口了,她心房一乱,微尖的下颔往上一抬,落井
下石的话语脱口而出:「你们难道现在才发现宝二爷这么「厉害‘吗?」
「呵呵……」
可怜的宝玉不知自己何时得罪金钏儿等女,不由得满头雾水,不过能听到她
们主动说话,他心底不由得欢喜几分。
妙玉在人前素来很少说话,自进入灵堂后,她就若有所思地双眉微皱,美眸
闪现思索之色,下意识在灵堂中环视一周。
妙玉细微的动作引起宝玉的注意,他不想秘密被太多人知晓,柔声对鸳鸯三
女道:「我想让妙玉仙姑为钏儿做场法事,你们也知道她不喜人多,你们帮帮忙
,到门口挡一下好吗?」
在宝玉不断拱手作揖、笑意连连的请求下,鸳鸯三女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
出灵堂,三双各有千秋的美眸不约而同闪现疑惑之色,暗自思量:难道宝玉与妙
玉有一腿?
「仙女姐姐,坐下说吧。」
宝玉微笑着指了指身侧的座椅。
妙玉随着宝玉的示意,望了望待客的椅子,芳心想到不知有多少人在上面坐
过,不由得眼现犹豫,轻轻摇首道:「不用了,我还是站着说吧!」
聪明的宝玉看到妙玉眼中的犹豫,细一凝神已经明白过来,原来妙玉竟然有
洁癖。
暗自好笑的宝玉站起来,竟然用衣袖在自己坐的椅子上用力擦拭一番,然后
一脸期待地凝视着妙玉,道:「坐这儿吧!你若不坐,我又怎好意思坐着呢?别
忘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兼半个师父,呵呵……」
见宝玉如此殷勤,妙玉的芳心仿佛被一股微弱的电流击中,她突然觉得宝玉
坐过的地方好像并不脏,心念如此微妙变化,她不由自主走过去,坐在留着宝玉
体温的座椅上。
太棒了!宝玉在心中兴奋地狂呼道,因为以他从电视剧学来的知识,他很肯
定在妙玉的潜意识中,自己已经成为她的亲密之人。
「妙玉,你有何发现?」
心灵一阵激荡后,宝玉终于想起正事。
「这儿有一正一邪两股力量的残留痕迹,如果我没猜错,一股力量是「通灵
宝玉‘所发,而另一股力量则是孙绍祖留下,那种妖邪之气与周扒皮很相似。」
妙玉话音微顿,飘逸的美眸多了几分凛然冷气,道:「看来那熊山君野心不
小,除了周扒皮以外还改造不少妖人。」
宝玉面带惊佩之色,想不到这孙绍祖也是异变的妖人:看来自己唯一的途径
还是得苦修法力,只有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如果那熊山君不停魔化凡人,那可大大不妙。仙女姐姐,你还是主持正义
,早点铲除那妖怪才好。」
妙玉见宝玉又开口叫自己「仙女姐姐」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略带娇嗔道:
「你以为魔符像庙里的签文一样随地都是不成?不要瞎操心了,制作魔符要以施
法者自身的精血为弓,不会太多的。」
厚脸皮的宝玉面对妙玉的调侃毫不脸红,反而望着那难得解冻的绝世芳容痴
痴不语,灼热的目光无比火热,连傻子也能猜到他心中转动着什么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