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齐艳史 作者:云渐生
2019-12-26首发SIS001. 第六章 魔尊神后 (七) 罗节手执铜环,敲了几次门,又喊了几声,却没人回应,奇怪道:「大师姐
和小师弟不知去哪了,我们翻墙进去吧。」 三人翻过围墙,见垂花门大开,地上一大滩积水,像是刚刚冲洗过,却不见
云知还两人身影。 申小卿心中隐有猜测,脸上微红,罗节可不管那么多,叫道:「大师姐,小
师弟,你们在哪里?干什么坏事呢?」 过了一会,只见云知还从后面院落,穿过月洞门,施施然走了出来,笑道:
「我们在后面锻炼身体,大师姐的手还没全好,多动一动有好处。」 罗节哼了一声,道:「大师姐怎么不出来?」 云知还道:「她刚运动完,出了一身大汗,要洗干净了才出来。」 申小卿见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差点笑出声来。 蓁蓁却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他是在撒谎,但是不明白他在隐瞒的事情
是什么意思,好奇地四处张望,感叹道:「圣使姐姐家的房子好大啊。」 罗节道:「三进院落,够住几十口人的,这房子确实不小,但是对圣使大人
这种身份的人来说,却不算什么,甚至可以说很节俭了。」 蓁蓁吐了吐舌头,问道:「那罗节姐姐住在哪里?」 罗节牵起她的手,道:「走,我带你去瞧瞧。」瞥了云知还一眼,道:「咱
们不理这些没脸没皮的人。」 云知还见她们两人往右边的厢房去了,便走到申小卿身边,拉起她的手亲了
一口,笑道:「好险,差点就被你们发现了。」 申小卿白了他一眼,道:「你就知道胡闹,大师姐竟然也不拦着你。」 云知还凑到她耳边说道:「你不知道,刚才大师姐可尽兴了,流了一地的水,
全身都软了,还是我把她抱进去的。」 申小卿想起上次撞见他们激烈交合的情形,心里不免怦怦乱跳,耳根都红透
了。 云知还在她耳垂上亲了一口,低声笑道:「走,咱们也去参观一下师姐的房
间。」 到了晚上,绛云仙子回来了。 五人聚到一起,述说别后事情。 若耶峰几人已听柳清窈说过她到达之后的所见所闻,具体经过和缘由却不太
清楚,这时听云知还从头开始,一一道来(不该说的自然一点也没说),才知道
他这次经历之波折险奇。 李萼华看他的目光不觉带上了脉脉柔情,落到嘴边却只剩了五个字:「师弟
辛苦了。」 云知还笑道:「不辛苦,不辛苦,能为师姐效劳,是师弟三世修来的福分。」 又想起一事,从芥子空间里取出那颗雁影石,递到绛云仙子手里,道:「师
父,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一套剑法,像以前一样,您和师姐先研究研究,然后传
给我们吧。」 绛云仙子把雁影石拿在手中,按齐国通行的方式注入真元,查看过里面记录
的剑法,不由大为惊讶,说道:「小徒儿,你还真是福大命大,这套剑法了不得
啊。」 云知还笑道:「如果不是宝贝,我怎么好意思献给师父?」又对李萼华道:
「师姐,你的飞舟继续借我,我有点事,去去就回。」 李萼华道:「你直接拿去就是。」 申小卿问道:「师弟,你刚回来,又要去哪?」 云知还便把碧荷的事跟她们说了,道:「我去五羊学宫找华矜帮忙画画,明
天就能回来。」 绛云仙子点了点头,道:「难得你有这份心,早去早回吧。」 云知还刚刚见到她们就要离开,心里颇有些不舍,但是想着一天功夫就能回
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便跟她们道了别,放出飞舟,往广州城的方向而去。 到目的地之后,云知还停在郊外,在飞舟里休息了一夜,等到天色变亮,他
进了城,吃过了早点,问明了道路,便以修士令牌,向学宫阍人表明了身份,让
他去传唤华矜。 稍顷,华矜闻讯出来,见了云知还,脸上露出不胜欢喜之意,问道:「少爷,
您怎么来了?」 云知还快半年没见她了,拉着她到一旁叙了一会家常,才把碧荷的事告诉了
她。 华矜知道他没把碧荷忘了,心里倒是颇为高兴,笑着点了点头,道:「少爷,
那我去跟教习请半天假,您在这里稍等片刻。」 「去吧,我等你。」 这时天光已经大亮,学宫门口不时有人进出,见到云知还,也许是面生,也
许是相貌不俗的缘故,投来好奇目光的女子不少,只是上课时间将近,并没有人
上前搭讪询问,只留下一点带着笑意的窃窃私语。 换作是从前,云知还免不了要有些沾沾自喜,但是自从遇见了萧棠枝,又有
了之前关于娶谁的犹疑,短时间内是提不起兴趣去结识新的女子了,所以现在心
里很平静。 也许,那黄衫女子就是上天派来终结他从前的生活的。他不由这样想道。 等了一炷香功夫,华矜提着一个包袱出来,对他笑道:「少爷,我们找一个
清净的地方,很快就能画好。」 云知还跟她到了一个小树林里。 华矜找了一处平缓的草地,把画板支好,云知还帮她磨好了墨,她便开始提
笔作画。 这次不用画得那么精细,华矜凭着记忆中碧荷的形象,主要突出她不同于别
人的特征,不一会儿,就画好了。 云知还端详着宣纸上的女子画像,叹道:「两年多不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
有些不一样了。」 华矜道:「变化也许有,但是凭着这画像,要认出来不难。」 云知还搂着她在草地上坐下,笑眯眯地问:「小矜,考状元的事,你准备得
怎么样了?」 华矜垂首坐着,抬眸悄悄瞥了他一眼,轻声道:「少爷,您想听真话,还是
假话?」 云知还听她这么说,忽然想起当初自己欺骗举父时,编的那一套谎话,似乎
就是这么开头的,微觉好笑,道:「当然是真话。」 「我不想考状元了,」华矜道,「以前呆在一个小地方,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到了广州城,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才华横溢之士,实在太多了,
我这点才学,放在他们中间,实在不算什么。」 云知还摸了摸她的头顶,道:「你不想考,那就不考吧。」 「少爷,您不会怪我吧?」 云知还笑道:「怎么会?当初我以为那样会对你好一点,既然你现在有了自
己的想法,那我当然支持你现在的决定了。」 (八) 「少爷真好。」华矜把头靠在他的肩颈,甜甜地笑道。 云知还道:「那你以后想做什么呢?」 华矜道:「我想画画,这是我擅长的,也是我喜欢的。」 云知还道:「那你就去画吧,只要你想好了,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两人坐在草地上聊了一个多时辰,云知还跟她说了自己这些时日的经历,说
得颇为详细,连形势所迫,与秦迟锦、叶流霜交欢的事情也没有瞒她。 华矜听着听着,脸上神色从好奇、紧张、向往又转为失落,最后叹着气道:
「少爷,您觉不觉得,我们的世界好像离得太远了?」 云知还在她秀发上亲了一口,笑道:「不觉得。」 「为什么?」 「只要我没有飞升,我们就是一个世界的人,」云知还道,「事实上,大多
数修士与凡人没有本质的不同,世界只有一个,我们都生活在其中。我在天上飞
啊飞,看到你们,就落到地面上来,这是同一种生活,中间没有明显的界限,也
不存在不可逾越的鸿沟。」 这个答案显然让华矜颇为满意,笑道:「少爷就会哄人开心。」 「哪里哄你了?我这都是真心话好吧,」云知还笑了一笑,接道,「小矜,
既然你不想考状元了,那还要留在这里吗?要不我给你找个绘画界的宗师,让你
好好地进修一番?」 华矜道:「这倒是不用。这里挺好的,什么人都有,不缺乏绘画的高手,还
有很多女孩子愿意给我练手,我暂时还不想走。」 「行,你自己喜欢就好。」 两人在一起又呆了一个多时辰,云知还才跟她告了别,拿着风干了的碧荷画
像,驾驶着飞舟,往京师飞去。 回到京师之后,云知还把画像上交给了苏秀青,便回了于红初的旧宅,跟师
父师姐一起参详九皇剑经。 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左辅、右弼,这便是《九皇
剑经》上记载的九套剑法。 绛云仙子看中了廉贞剑,李萼华掌破军剑,申小卿性子温和,选了左辅剑,
云知还自诩桃花旺盛,当仁不让挑了贪狼剑。 罗节却什么也没选,她的理由很简单:「我现在的境界太低了,贪多嚼不烂,
还是把已有的功法掌握好了再说吧。」 云知还赞她:「师姐真有自知之明。」结果当然是收获了白眼一枚。 绛云仙子道:「这套剑法三人成一小阵,九人成一大阵,最近刚好没事,你
们三个就别出去了,在这里好好地练剑,知道吗?」 李萼华、申小卿和云知还一起答道:「是!师父。」 晚饭时分,于红初来了。 云知还想起云梦会武上师父遇险的事,便问她:「圣使大人,上次辟天符的
事,查到什么了吗?」 于红初摇了摇头,道:「我找过林水涯了,他手里的辟天符没有少。」 「那还有谁能炼制这种符纸呢?」 「他有三个徒弟,都能炼制,但是调查结果表明,他们谁也没有调用过炼制
辟天符所需的材料。」 「唔,也许是北朝的人提供的材料,他们出的人。」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很难查出具体是谁。」于红初微微一叹,「敌人的
目的还没有暴露,怀疑的方向太多,一时无从查起。」 绛云仙子道:「无论如何,他们摊牌的日子快到了。」 「师父说的是神后与魔尊比武的事吗?」李萼华问道。 绛云仙子道:「是的,他们之所以隐忍不发,是因为神后的存在,神后与魔
尊一战之后,无论输赢,都会有一定的损伤,那正是他们发难的好时候。」 云知还道:「最令人担忧的是,浪人和妖族一方多了位天衣境的高手……」 于红初道:「我正是为此事而来。」看了云知还等年轻一辈的几眼,微微笑
道:「事涉机密,我现在还不能让你们知道,只能跟你们师父一个人说。」 云知还几人便很自觉地退出去了。 吹着晚风,望着黑蓝天穹上挂着的一镰弯月,云知还忽然哎呦一声,拍了一
下自己的大腿。 申小卿被他吓了一跳,问道:「师弟,你这是干什么?」 「没,没什么……腿上被蚊子咬了一口。」云知还连忙否认。 事实上他是忽然想明白了于红初今晚到此的原因。 很明显,她是来传九皇剑经给绛云仙子的。 也就是说,云知还假公济私,偷偷录下秘籍的事藏不住了…… 他不免有点尴尬,剑法一招都还没学到手,就被抓了个正着,自己这个贼当
的,太没技术含量了…… 「早该想到的,」云知还暗骂自己愚蠢,「师父跟圣使大人的关系这么好,
被选为修炼剑经的九人之一,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我居然还傻乎乎地撞上去。」 等于红初一走,绛云仙子果然把云知还单独叫了进去。 云知还一看她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立马道:「师父,弟子错了。」 「错在哪了?」 「错在不该偷偷录下剑经,中饱私囊,国事家事不分。」 绛云仙子扑哧一笑,道:「傻徒儿,我又没怪你,你这一副坦白从宽的样子,
是要干吗?」 「啊?」云知还惊讶了,「师父不怪我吗?」 绛云仙子道:「为什么要怪你?你这不是为了若耶峰着想嘛,我正要夸你干
得漂亮呢。」 这话十分出乎意料,云知还笑嘻嘻地上前拥住她,在她桃腮上亲了几口,说
道:「师父真好。」 绛云仙子道:「反正我们又不会叛国,学个剑法么,没什么大不了的,不但
能保护自己,还能增强国力,于姐姐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我们的。」 「嗯,」云知还搂着她香喷暖滑的身子,温柔地蹭了蹭她的脸颊,问道:
「师父有没有想我?」 绛云仙子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发,道:「当然想了。你是不是也想师父了?」 「是啊。」云知还双手不安分起来,在她身上乱摸。 绛云仙子朝外喊了一声,「没你们事了,回自己屋去吧」,随后施了个敛息
术,很快,房间里就响起了一阵喘息呻吟声…… 【未完待续】
第六章 魔尊神后 (九) 第二天,天还没亮,云知还从绛云仙子的房间里出来,耳朵里又听到了那种
噼啪噼啪的声音。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云知还已知道那是罗节在练鞭法,便循声来到后院,默
默观看槐树下灵巧如龙的鞭影。 罗节来来回回仍然只练那一招,把摆在花架上的一熘小石子击成碎粉。 但是细看之下,又可以发觉有些不同:分叉的鞭影有时会忽然合成一道,只
击碎一颗石子。 云知还有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仍然耐心地等待着。过了好一会,
见罗节停下了动作,抬袖擦着额上的细汗,才问道:「师姐,你练的这招是什么
名目?为什么有时打一颗,有时又打两颗?」 罗节的心情显然不错,微微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招叫『首鼠两端』,
第一层境界是打两颗,第二层境界是打一颗,以犹豫不决之心,行一击必杀之事,
这才见功夫。」 「唔,听起来确实很精妙,」云知还点了点头,「但是成功的机率好像低了
点。」 罗节叉腰道:「你是来拆台的吗?」 云知还忙摇手笑道:「师姐息怒,师弟心直口快,说错话了。」 「好啊,你还把自己夸上了,看鞭!」罗节手腕轻抖,向云知还抽出一鞭。 云知还哎呦一声,闪身避开。 两人便在这院中打闹起来。 李萼华和申小卿闻声赶来,见是他们,都不由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李萼华道:「你们两个起这么早,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云知还闪到她身后,扶着她的纤腰,与罗节玩起了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申小卿扶额道:「你们两个好幼稚啊。」 罗节绕了几圈,还是没抓到云知还,便停下了脚步,道:「算了,大人不记
小人过,这次就放过你了。」 云知还笑道:「多谢师姐宽宏大量,师弟下次不敢了。」 李萼华道:「你们吃早饭了没?」 云知还、罗节一齐道:「没有!」 李萼华道:「那你们还有精力在这里打闹?快回去洗漱,然后来厨房帮忙。」 四人各自散去,好好洗漱了一番,又聚到厨房,一起做饭吃了。 李萼华对云知还、申小卿道:「我们去练剑吧。」又对罗节道:「蓁蓁就交
给你了。」 罗节拍了拍胸脯,道:「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径自去了。 三人一起来到后院。 薄雾仍未散去,天边隐现红光,草尖上悬挂着露珠,是一个很好的早晨。 三人心情愉快,坐在一起,认真钻研剑法。 李萼华昨天已跟绛云仙子研究了一天,订好了初步的修行计划:白天练习剑
招,晚上体悟星力。 剑招、星力都很玄妙,但是九皇剑经上描述得很是详细,注解也很多,所以
即使不明其理,依葫芦画瓢,也能学个八九不离十。 云知还觉得,大衍剑经跟它比起来,就未免显得太过笨拙了。 更高阶的武学,不等于更繁难的武学,这个道理云知还以前听说过,但是难
免有所怀疑,这次亲眼见到,总算是无话可说了。 破军剑主杀伐,左辅剑主辅助,贪狼剑名虽凶悍,其实考验更多的是耐性。 狼不是疯狗,肚子饿时,不会胡乱咬人,讲究的是紧跟不放,伺机而动,暴
起伤人。对云知还这种温和中略带锋芒的人来说,即使不是十分契合,至少也有
八九分契合了。 三人花了一天功夫,把各自所修剑法从头到尾粗学了一遍,才停手不练,回
去沐浴、做饭。 吃过了晚饭,跟李萼华一起洗好了碗筷,还不到体悟星力的时刻,云知还便
出来闲逛,正见到申小卿坐在柳树下的石凳上,仰头观星,想起以前在若耶峰上
的日子,便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叫了一声:「师姐。」 申小卿瞄了他一眼,道:「你现在可别乱来,很多人看着呢。」 云知还笑道:「师姐,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一天到晚都在发情的人么?」 申小卿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道:「你是。」 云知还彻底被她打败了,偏偏见了她这种神情,心里当真起了一股邪火,想
要把她扑倒在石凳上,那什么什么一番,不由暗感惭愧:「难道我真是那种人?」 忙摇了摇头,脑子急转,想到了个新话题,便说道:「师姐,我有个事想问
你。」 「你说。」 云知还便把上次见到罗节练鞭,差点惹她生气的事情告诉了她。 申小卿道:「原来是这个。」她想了一想,又道:「要不,你还是去问大师
姐吧?」 云知还见她脸色有点怪异,便道:「不行,我就要你说。」 申小卿玉脸微红,道:「这事我有点不好开口。」 「为什么?」 「有些细节……嗯,有点羞人。」 云知还听她这么说,就更不愿意放过了,摇了摇她手臂,「师姐,你告诉我
嘛。」 申小卿最受不了他这种央求的语气,犹豫不过片刻,便道:「好吧,我告诉
你就是了。」 云知还牵起她的玉手,十指紧扣,道:「我就知道师姐最疼我了。」 申小卿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道:「罗节的母亲是一个妓女。」 「啊?」云知还不由惊讶出声。 申小卿道:「她的父亲不知道是谁,怀疑对象有三四个,但是没有一个肯承
认的。」 云知还没想到罗节的身世竟如此之惨,沉默了一会,问道:「那小师姐是怎
么被师父发现的呢?」 「建元三年夏天,师父带着我和大师姐,到齐熙郡找一位叫公孙乾的铸剑师,
为我打造一对子母剑,结果无意中在一个小城碰到了罗节,」申小卿想起当时的
情景,脸上微现黯然,「当时罗节的母亲因难产而死,罗节年幼,家里又没钱,
无法安葬母亲,有位家境不错的老太爷,得知消息,派人来劝她,说是看她长得
不错,可以考虑卖身于他,做一个童养媳……」 「师姐,这事我有点不明白,可以提问吗?」 「可以。」 「我听说当年废除妓院之事,争论得很激烈,最终神后决定,让一帮大人物
投票表决,结果支持的一方以一票之差败北,但是他们却不甘心彻底失败,又提
了许多方案,以规范卖淫行业,保护卖淫者的人身安全,其中不少都得以通过,
包括定期的健康检查、行事之时必须佩戴工部做出来的一种薄膜套子等,就是为
了防止疾病感染,避免女子不停怀孕,伤害身体,小师姐的母亲为什么还会怀孕
呢?」 (十) 「是因为贫穷,」申小卿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下去,「神后是很厉害,
但是也不可能一下就让所有人富裕起来。穷人仍然很多,为了多赚一些钱,有些
妓女便会铤而走险,跟客人商量好,在安全期的时候,不戴那种套子,你知道,
很多男人喜欢……」她说不下去了,秀脸已变得通红。 云知还确实知道她想说什么,照他之前的想法,本来是要逗一逗她的,这时
却没了兴致,叹道:「我懂了。你跳过这点,继续说吧。」 「规定虽然很好,检查的人毕竟不能守在床头,看着别人做事,」申小卿尽
量挑些委婉的字眼,「这样一来,运气不好的人,怀孕就不可避免了。」 安全期不一定安全,只是降低了怀孕的风险,这个云知还也是知道的。 「罗节的母亲就是这么怀上第二个孩子的。可惜的是,她赔上了自己的一条
命,第二个孩子却没能活下来。」 想到那种惨状,云知还一时说不出话来,许久才问:「第二个是男孩还是女
孩?」 「罗节没有亲眼见到,但是接生的稳婆告诉她,是个女孩,所以她一直觉得
上天欠了她一个妹妹。」 云知还胸中一痛,忽然明白了,她为什么会那么喜欢蓁蓁。 申小卿叹了口气,道:「接着前面的话说吧。我们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跟
那位老太爷派来的人在大街上争吵,也许是因为年龄太小,嘴里反反复复说的都
是同一句话,『不,我永远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去交换任何东西。』师父一听,觉
得十分惊奇,上前询问情况,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唉,你知道这句话是谁
教给她的?」 「是她的母亲?」 「是啊,就是她的母亲,」申小卿停顿了许久,才道:「头几年,罗节其实
一直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做什么的,一来年纪太小,不懂事,二来她的母亲不愿
意她接触这些,串通好了周围的邻居,不让他们告诉她。罗节的母亲对自己的身
份十分厌恶,常常跟她说,妓女有多下贱,有多肮脏,让她无论如何,也不要出
卖自己的身体。唉,当时的罗节未必懂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母亲是这么教的,
她便这么信了。」 「还好她遇见了师父。」 「师父却说,如果不是自己,她可能不会落到这种境地。」 云知还讶然道:「这话怎么说?」 申小卿道:「你知道当初废除妓院的提案,师父投的是什么票么?」 云知还心中一震,道:「师父不同意废除妓院?」 「是的,」申小卿道,「刚刚好,不赞成的比赞成的多了一票,所以师父才
说,如果不是她,罗节也许不会失去母亲。」 「怎么会这么巧?」 「谁知道呢?师父说,也许这是上天注定的,就帮罗节安葬了她的母亲,把
她带走了。」 云知还道:「这事其实跟师父没有必然的联系,多的那一票,算在不赞成那
一方任意一人的头上都可以。」 申小卿道:「确实,当时大师姐就是这么说的。但是师父说,既然是自己遇
到了罗节,而不是其他人,那自己就有责任照顾好她,而不是胡乱推诿。」 「师父为什么投下否定票?」 「师父认为,卖淫这个行当,自古至今皆有,是无法彻底消灭的,把它封禁
了,它就会转入地下,到时伴随着的,就是大量不安全的性行为,对买卖双方来
说,更加危险,所以不如把它们合法化,加强监管,会好一点。而且已有的那么
多卖淫者,突然集体失业,如果没有安置妥当,就会陷入贫困之中,可能造成社
会动荡。再者说,废除妓院,就意味着卖淫不合法,那以前从事过这个行业的人,
难免要受到来自社会的歧视,师父觉得这样不对,卖身跟下贱、淫荡等一系列词,
是不能划等号的,政策不应该助长这种缺乏逻辑的社会性偏见。」 云知还忍不住挠了挠头,道:「师父想得好多,也难为师姐你能记得下来。」 申小卿道:「师父不愿意瞒着罗节,所以等她长大一点,就全告诉她了,我
和大师姐也在一旁听着,觉得很有趣,就记下来了。」 云知还道:「现在想想,师父的想法,是挺有道理的,只是这政策在执行的
过程中,出现了一些问题,才造成了小师姐的悲剧。」 「师父的想法当然有道理,与师父相反的那些人的想法,也不能说没有道理,
政策是他们一起制定的,还是出了问题,这也许说明,没有十全十美的解决办法,
世界就是在这么多道理的冲撞中,慢慢前进的。」 云知还闻声回头,果然是李萼华来了,便拍手叫好:「师姐高见。」 申小卿有点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要讨好师姐,也不用做得这么明显
吧?」 云知还拉着李萼华在右手边坐下,分别握着两位师姐的柔荑,笑道:「下次,
下次我一定能做得不留痕迹。」左右看了看,问道:「小师姐去哪了?」 申小卿道:「怎么了?你要找她?」 云知还叹道:「这么多年来,她过得真是不容易,我要好好赞美赞美她,让
她开心一点。」 李萼华道:「那不用了,她现在好得很,你这么刻意地去讨好她,只会起到
相反的效果。」 云知还点了点头,道:「师姐说的是。说起来也是奇怪,我来若耶峰的时间
也不短了,竟然一点都没发现小师姐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小卿师姐不说,我
根本看不出来在她身上发生了这么多惨事。」 申小卿道:「可能是发生这些事的时候,她还太小,不太明白那些意味着什
么,后来长大了,性格已经成型,回忆起来,总隔着一层,看起来就没有那么悲
伤了。」 李萼华道:「也可能她只是不喜欢表现出来,无论如何,那些事已经过去了,
纠缠着不放,苦的是自己和身边人,没有必要。」 云知还忽然觉得她这话也是在说自己,忍不住把手中的柔荑握得更紧了些,
看了看申小卿,笑着问道:「那二师姐你呢?你有什么故事?」 申小卿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故事啊。」 云知还道:「怎么会没有呢?」 申小卿道:「我就没见过我的父母,一直呆在恤孤园里,很快就被师父带走
了,没有机会发生什么故事。」 「连父母都没有见过,师姐,你这就够可怜的了。」 「哪有,恤孤园里的人对我都很好啊,那时候我无忧无虑的,就没想过有没
有父母的问题。」 「师姐你这也太强悍了……但是,如果你是小说里的人物,没有故事,很难
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的。」 「是这样吗?」申小卿想了想,捧着脸对他笑道:「连我这么可爱的人都不
行吗?我才不信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