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第四章:妓院争雄
朱传宗在家中风流快活了几日,好不开心,这天正在书房中和冬雪「吟诗」,忽听随从来报,有人前来拜访。
朱传宗一听来人名字,大喜道:「王大哥回京来了,真是太好了。」
朱传宗一进客厅,来人就上前把他抱住,笑道:「好兄弟,你越来越英俊啦!」来人正是朱传宗的结拜大哥王定昆,多亏他在宁治省不计后果的帮助朱传宗,朱传宗才得以破案,二人可说是生死之交。
朱传宗也揽着王定昆的熊腰,道:「大哥倒是越来越壮了。听说大哥在前线打了胜仗,这次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王定昆笑道:「我今日才到的,刚才一拜别皇上,就来看你了。听说你现在去翰林院读书了,真是一下成了文人雅士了,以后我这个大老粗大哥和你更是越来越远啦!」
朱传宗笑道:「瞧大哥说的,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去找个最好的酒楼去好了。」便吩咐人备了车马。
二人到了醉仙楼吃饭,这醉仙楼是京师有名的酒楼,楼里的「醉仙酒」一般只有提前预定才能喝到。
朱传宗来过几次,酒楼老板见是他来,晓得他的身份地位,是不敢得罪他的,因此上了两壶「醉仙酒」。
王定昆和两个随从孙虎和周义喝完都大声赞叹,朱传宗吩咐再上酒来,可是这醉仙酒酿造不易,今天不能再提供了。
孙虎脾气暴躁,大骂有钱竟然喝不到酒,就要发脾气。
王定昆笑道:「孙兄弟别怒,这里是京师,暂且忍耐,不要让人小瞧了我们,失了身份。」
朱传宗也笑道:「这醉仙酒是有名的好酒,酿造不易,每天只有预定才能喝到,我们今天能喝到,已经受照顾了。而且好酒也不能多喝,只有留着回味,这样才好。」
周义道:「说的不错,这就好比女人,新鲜不新鲜的时候,才最勾人,等到玩腻了,也就没趣了。」几人一起大笑。
孙虎道:「他娘的,已经几个月没找女人了,王将军也是一样。我看女人是什么滋味我们都不知道了。」
周义道:「没错,将军真让人钦佩。将军要是在军中带上几个小妾,谁敢说什么?可是将军以身作则,真是没话说。」
王定昆笑道:「我若是不遵守军纪,那还怎么要求手下。他娘的女人算什么?等咱们打完胜仗回到家中,还不是有的是。」
孙虎和周义二人曾经和王定昆一起当过山贼,拜过兄弟,可是到了官场,王定昆官越做越大,二人便慢慢改口称为将军了。
朱传宗笑道:「大哥,既然你几个月都不识女人味了,小弟做东道,这回一定要让三位心满意足。」说完一眨眼睛,四人同时大笑。
吃完饭,朱传宗想起京城非常有名的妓院——风月佳地,刚开了不久,非常红火,听他的两个狐朋狗友王宗营和赵束省说起过,因此便带三人前去风流。
四人都身着便装,进入阁楼,接待的小厮和几个丫头,都十分周到,一会儿老鸨便带了四个丫环前来侍候。
朱传宗哪里知道,王宗营和赵束省经常去的妓院,因为两人是熟客,都知道两人身份,因此都是特别对待,而他们到了风月佳地,又穿戴的不是特别出众,因此老鸨一看是生客,那些特别出彩的节目就不介绍给他们,还有出色的小姐也不派给他们。
朱传宗见给他们的小姐一个个都不太出色,容貌平常,和以前在品玉楼所见的差的太多,就对老鸨道:「你们这里就是这样的货色吗?有好的尽管来,只要让我的三个大哥满意,多少钱都不在乎。」
老鸨笑道:「大爷有所不知,这可不是钱的问题。」老鸨说的的确是实情,因为妓院新开张,来了很多的官员,这些人怎么能怠慢?因此好姑娘都侍候他们去了。
要是一般人,听她这么说也就算了,可是偏巧四人吃饭的时候就不痛快,这时听了,孙虎就发怒了,道:「那些人的银子是钱?老子们的银子就不是?一样花钱,你赶紧弄些好人儿来。」
老鸨笑道:「几位大爷,真对不住了,实在是您来的不是时候,姑娘们都忙着呢,这样好了,下次,下次大爷们再来,一定要什么姑娘,给您来什么姑娘。」
王定昆三人都几个月没开荤了,此刻见了女人,就如同老虎遇见羊一样,就算是母猪也是赛天仙了,何况眼前的几个姑娘也说得过去,虽然因为不受重视,心中都不舒服,可是见老鸨说的有理,也就罢了。
不过朱传宗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便对王定昆道:「大哥,这里的姑娘不行,我带你去品玉楼,那里我熟络,保证有好姑娘。」说完便带三人走,并道:「这里就等下次再来好了。」
俗话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老鸨一见这几人要走,脸立刻就沉下来了,向旁边手下使个眼色。就有不识相的伙计拦上来道:「几位大爷,要走可以,先把酒钱结了!」
原来朱传宗几人刚来时,伙计给上了一瓶酒,几人只顾着怄气,却没注意。
孙虎把眼一瞪,怒道:「这酒我们没喝,结什么帐?」。
那伙计冷笑一声,轻蔑地道:「没钱就不要出来耍。也不打听打听,我们这里是容得赖帐的地方吗?」
那些伙计都是狗眼看人低的势利之辈,王定昆三人久在军旅,如何肯受这样鸟气。几句下来,话不投机,孙虎当时就破口大骂,拿起酒瓶砸将过去。
那伙计被迎面砸个正着,顿时头破血流,杀猪似的惨嚎起来。老鸨见势不妙,一面指使手下围拢上来不让朱传宗几人离开,一面派了心腹上楼报告老板去了。
这风月佳地的后台老板是谁?此人可是富贵得不得了,竟然就是明宗皇帝的次子,已故孝康皇后的儿子,太子汤沥。
汤沥自幼失母,明宗皇帝与孝康皇后感情很深,因此对这个儿子十分溺爱,不到两岁就册封为太子。哪知道此子打小就顽劣无比,最是蛮横霸道,又贪财好色,闯了不知多少祸端。明宗皇帝对他再三管教,见他有所收敛,心中也是大慰。哪知道近些年太子汤沥年纪渐大,见皇上总是不退位,因此便心生不满,又怕别的皇子争夺嫡位,因此便多方拉拢人马,可是笼络人才,养蓄势力需要钱财,他虽为太子,但开销庞大,因此手头上也是不宽松。
最近这位太子殿下不知听了谁的话,知道开妓院日进斗金,很是赚钱,又能趁机玩耍,真是一举两得。当下就开了这间风月佳地。因为开始他也图新鲜的美女,因此每天在顶楼的房间里叫上几个头牌胡天胡地,连太子府都不怎么回了。
今日太子汤历正巧在楼上,一听酒楼才开几天,就有人前来捣乱,顿时勃然大怒,带了护卫冲下楼来。只见楼下大厅一片狼藉,龟公伙计东倒西歪,老鸨姑娘尖叫一片,朱传宗四人势不可挡,马上就要打出去了。
太子一声令下,众护卫一拥而上,将几人围在当中。太子站在楼梯上,嚣张地叫道:「敢到本太子的地盘来撒野,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把他们给我往死里打!」
这一声被朱传宗几人听见了。王定昆三人一直在边关打仗,没见过当朝太子,都向朱传宗看去,脸色微微变了。
朱传宗也吃了一惊,抬眼看时,果然是太子汤沥,在朝廷大典上见过的。朱传宗心想:『要是现在认罪了,先不说我们犯了冒犯之罪。他堂堂太子,哪怕让人当场把我们杀了,也没人把他怎么样。如今之计,只有假装不识,打出去逃走就是了。』当下冷笑了一声道:「大胆狂徒,竟然假扮太子殿下,真是罪该万死。殿下乃金枝玉叶,怎么会在这等勾拦所在流连。」
王定昆三人听朱传宗这么说的,心才放了下来。王定昆长出口气骂道:「他娘的,吓老子一跳。」
孙虎大骂道:「敢吓唬老子,我他妈非揍得他爹妈认不出来。」
伸拳就跟一班护卫打在一处。王定昆三人都是沙场上练出来的身手,武艺高超。朱传宗半仙之体,身手了得,也不是寻常人能比的。这些护卫就跟纸糊的一样,被打得哭爹喊娘。太子见势头不好,派人从后门出去,讨救兵去了。
按朱传宗的打算,把护卫打散,冲出门去,也就罢了。孙虎喝了些酒,脾气正冲,不依不饶,偏要揪住太子打一顿不可。
朱传宗勉力一个不留神,也是没拦住,太子就被踢了个跟头。可怜当朝太子,从小尊贵无比,被众人祖宗一样供着,现在却跟丧家之犬似的,绕着桌子、房柱、楼梯,四处躲藏。一边跑一边哭丧着喊:「快来人哪,快来救本太子啊!」
正在此时,外面一阵杂乱人声,呼啦啦闯进一票官兵来。却是太子派人讨来的救兵,九门提督吴有德到了。
王定昆几人见了官兵,也不敢再动手了。朱传宗心中叫糟,急忙上前表明了身份。这吴有德是从一品的武官,比王定昆几人官位高得多了。若是平时,看在朱家面上,又是三个立功受赏的将军,他也不肯轻易得罪。只是如今跟太子一比,就都不算什么了。吴有德跑过去点头哈腰地听了太子一通训,回来就命人把朱传宗几人五花大绑,押着去了。
朱传宗喊道:「我乃翰林学士,天子门生,你们无权抓我!」王定昆三人也大喊:「我们是皇上召来受赏的,皇上还要召见我们呢!」却哪里有人肯听呢。
先不说几人被抓去牢房,一路上挨些拳脚,自是难免的。他们却不知道,此时朝堂之上,也正热闹着。
朝廷上正在议事,原来大梁东边有个小国,名叫镇旦国。国家虽小,但是出名的君子之国,礼仪之邦。跟别的国家有了争端,从来都是吃亏忍让。不管周围国家怎么欺负,都要卯足了力气跟人做睦邻友邦。
这要是放在别的国家,百姓早就反了。可是镇旦国的百姓不但不以朝廷为耻,反而与有荣焉,对朝廷歌功颂德。明宗皇帝听说后又好奇又羡慕,就派礼部副尚书孔石出使镇旦国,去学习人家的治国之道。今日却是孔石出使回来,明宗召集了大臣们来交流学习。
礼部副尚书孔石道:「臣出访镇旦国,回来之后,很有感触,这镇旦国国家虽小,而且是比我朝落后的奴隶制国家,可是人家全国一片歌舞升平,老百姓安居乐业,没有刁民,全国是一片和谐安宁的景象啊!」
明宗皇帝非常感兴趣,道:「爱卿,镇旦国如此安详,他们的国王和官吏们可都是栋梁之才啊,他们是怎么治理的呢?说来我们借鉴一下。」
孔石道:「臣在镇旦国待了一段时间,发现大街小巷都是标语,上面写道:『只有奴隶制度才能救镇旦』,还有『奴隶制度是保障所有百姓都能吃到饭的最好的制度』等等,奴隶们每天都听到看到这种言论,因此都深信不疑。」
右丞相庞来孝奇道:「这么容易那些奴隶们就不造反了?他们都是傻瓜吗?」
孔石笑道:「丞相有所不知啊!镇旦国但凡读书的人,都只能读那些规定的书籍,而且这些读书人都受到很好的待遇,不仅丰衣足食,还有美女奴隶侍候,所以这些文人笔下的文章,便都写着什么『饿不死,能生存是奴隶最好最重要的要求』等等,那些奴隶一想,觉得有道理,便都安心拼命工作了。」
又向明宗皇帝道:「陛下,那镇旦国的口号是全体奴隶才是镇旦国的主人,而朝廷官员只是替大家掌管财富的公仆。奴隶们虽然吃不饱,穿不暖,但是一想那些金银财宝虽然让贵族们享用着,名义上的主人可是自己啊,就没什么怨言了。反倒干活更卖力,说是要为自己的国家多做贡献呢。」
明宗皇帝与众大臣面面相觑,随即哈哈大笑。明宗皇帝边笑还边说:「多好的百姓啊,要是我大梁国的百姓也这样通情达理,我就省心多啦。」
孔石最后禀告道:「镇旦国的治国之道,乃是他们古代一位圣人提出来的,他们所遵行的道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百姓只需要被驱策着干活就行了,不需要让他们懂什么道理。这样天下不就太平了?」
明宗皇帝念了两遍,满脸喜色,拍手笑道:「好、好一个『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太妙了,真是治国之良策啊!众卿,你们都要好好体会这句话,为我朝的繁荣稳定出力啊!」
文官们拜倒道:「臣等已经学习到了其中的精髓,一定掌握好舆论走向,不停宣传,时间久了,百姓们听得多了,自然就信了。」
礼部掌管教育的官员道:「我们要把教育从小孩子做起,所有读书人都学习这种观点,别的思想都是异端邪说。」
武官们道:「有了异端邪说我们就派兵镇压。」
大臣们纷纷表着决心,明宗皇帝高兴无比,仿佛看见大梁国千秋万代的未来了。
明宗皇帝高兴了一阵,忽然心中一动,笑道:「今天除了学习治国良策,朕还要犒赏一位功臣呢。前些日子北方的蛮夷进犯边关,被王定昆击溃,杀敌过万,可说是我梁国有史以来对蛮夷最大的胜利了。来人,宣王定昆等三位将军上殿来受赏。」
有太监奉旨去了。过不多时,却带回个扫兴的消息,王定昆三人因为跟人起了冲突,被九门提督抓走了。
明宗皇帝本来在兴头上,立时被搅了兴致。一气之下,传九门提督来,要亲自过问这件事。
吴有德正想办法炮制罪证,收拾王定昆几人给太子出气呢。哪知此事上达天听。一时也有些慌张,支吾着把事情讲了。自然其中添油加醋,把责任都推到王定昆他们身上,又说前线回来的将军,到了京城,不知道检点,真是罪大恶极。
明宗皇帝脸色阴沉,坐了半晌,问道:「众卿对此有何看法?」一边是当朝太子,一边是皇帝正要赏赐的功臣,而且王将军可是能征善战的武将,正是国家所需,大臣们揣摩不出皇帝的心意,噤若寒蝉,都不出声。
明宗更生气了,点名道:「两位丞相,你们说呢?」
李毅衡和庞来孝一听,脸上都是变色,他们在朝中经历了十多年,可是从来没有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李毅衡拜道:「陛下圣明,臣等愚鲁,还是请陛下决断,臣等实在不知道怎么才好。」庞来孝也顺势道:「陛下决断大事,臣等聆听皇上旨意,一定能顿开茅塞,如拨云见日。」
明宗怒道:「都让朕来决断,还要你们做什么?」
大臣们吓得跪倒一片,冷汗直流。却仍是没人说话。
明宗皇帝叹了口气,心里跟明镜似的,暗想:『难道这满朝之中,就找不出个耿直忠良来吗?』突然想起吴有德方才所说,跟王定昆一起被抓的,还有翰林学士朱传宗。朱传宗不畏强权,可是给他很深的印象,怎么这事也涉及了他?当下便叫传朱传宗上来问话。
朱传宗上得殿来,一看这情势,就明白了。心想:『反正事情已经闹大了。再想和解也没可能。就拼了吧!』当下就将前事据实讲了一遍,最后说道:「陛下,臣等实在想不到那妓院真是太子殿下所开,冒犯了殿下,真是死罪,请陛下处置我等吧!」
他嘴里说着自己有罪,却把太子开妓院、强行勒索、私打翰林学士、仗势抓捕功臣这些事,件件摆了出来。吴有德听得面如土色,一句也辩驳不得。谁是谁非,旁人都看清楚了。
明宗皇帝勃然大怒,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遍,突然重重一拍御座,怒道:「这个孽子,竟然私开妓院,丢尽皇家脸面。还敢如此欺侮朕的功臣。是可忍,孰不可忍?朕饶不了他!」冷冷看了众臣一眼,道:「事到如今,你们还没人敢说说看法吗?」
其实他方才的话已经有了决断,可是大臣们哪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以前太子也犯过不少错误,最后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而且事关重大,因此都不敢说话。
众人都沉默不语,无人解围之时,这时站起一人,道:「臣有话说。」众人一看,原来是有名的直臣黄天佑。
黄天佑今年五十多岁,是右副督御史,为人正直,朝中所有的官员都怕他,可是因为皇上就喜欢他为人耿直,敢说真话,因此旁人无论怎么暗害,诽谤,都没有被搬倒,而且因为为老百姓伸冤,被老百姓称为黄青天。明宗见是他,暗暗点头,道:「你说。」
黄天佑道:「臣先前因是吴大人一面之词,不敢轻下论断,现在双方都已讲明,事实已经明了。王将军几人流连妓所,殴打下人,实在有伤官家体面,此乃他们三人的过错。太子殿下误会了三人,一场误会,我看请陛下为他们化解就是了。」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十分公允。明宗皇帝听了赞赏地点了点头,道:「你们看黄大人所说如何?」
大臣们顺着风向,纷纷道:「黄大人说的是,臣等附议。」
明宗皇帝道:「既然如此,传朕的旨意,汤沥横行不法,德行有亏,废去其太子之位,责令闭门思过!王将军等人虽然行事鲁莽,不过巧合之下,揭穿了太子的真面目,因此另行赏赐。」
众臣哗然。自有太子派系的官员求情劝阻,但是朝中势力以两位丞相为首。李毅衡和庞来孝都是老谋深算之人,一看明宗皇帝心意已定,以前就知道他早有废太子的心思,如今不过是找到了借口罢了,哪肯来触楣头?他两人既无异议,旁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不多时旨意拟好,堂堂一国太子,竟然就这么废了。
明宗皇帝将王定昆三人宣上朝来,好生抚慰。竟然加官进爵、金银赏赐,而朱传宗也因直谏之功,受了不少赏赐,连他挂在督察院的职位,都升了半级。
朱传宗才回到家几天,就闹得天下大乱,皇储被废,可是关系到国家的大事,虽然他平安归来,又占了便宜,自身丝毫未损,又得到皇上的嘉奖,可是却把他父亲朱佑继给气坏了。
朱传宗一回到家,朱佑继就立刻招他进书房,严厉训斥了一顿,骂到愤怒时,正想命人打朱传宗一顿,让他记住教训,幸亏被闻讯赶来的老太君给拦住了。
朱传宗有法术护身,原也不怕挨打的,不过能躲过皮肉之灾,当然更好不过,加上心中不同意朱佑继的看法,因此也就委屈之极。
朱佑继见老母亲来了,护着儿子,知道再也教训不下去了,叹道:「母亲,你们就这样惯着护着他,早晚他会惹下大祸,我们全家都会葬送在他手里。」
老太君冷笑道:「我看你这样对待我的乖孙子,我们朱家现在就会断送在你手里,我的乖孙子得到皇上的表彰,哪里有错了?」
朱佑继道:「这小子把太子都弄得下了台,树敌无数,以后背地里不知道多少官员要害我们呢!当官要紧的就是互相扶持,你给我面子,我给你面子,留下相见的余地,哪有凭一己之力,跟整个官场作对的呢?」
老太君怒道:「都像你这么胆小怕事,干脆不要做官了。当官哪有不得罪人的?受宠幸哪有不受人妒忌的?乖孙子,有咱们朱家在后面帮衬着,你尽管放手去做就是了!」
朱佑继叹了口气,不敢再说了。
转日王定昆三人受过封赏,就要回边关去了,临走特意请朱传宗喝酒。酒桌之上,不住对着朱传宗道谢。敢情他们都以为是全靠朱家才脱险的。
王定昆道:「好兄弟,这次哥哥给你添了这么大麻烦,你又救了哥哥一次,哥哥真是欠你太多了。」
孙虎两人也道:「朱兄弟,以后咱们哥俩上刀山、下油锅,万死不辞!」
朱传宗笑道:「王大哥,咱们结拜的兄弟,客气什么?愿你多立功劳,官运亨通!」
四人把酒言欢,撒泪而别。
【第五集】第五章:郎情妾意
朱传宗回到翰林院继续读书,那几日的风光仿佛一下就没了。本来在家中还好,不仅有众美女陪伴,而且离开了原来的环境,也不怎么想起薛金线。如今回到相思之地,便勾起来原来的心思,每夜牵心挂念,思念佳人不已。
这天黄昏时分,他独自坐在院子里,虽然佳人就在隔壁,可是仿佛觉得隔了万里之远,心中甚觉凄凉。不觉轻声吟道:「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以前只觉得好老套的诗词,可是身临其境,不由人不叹息啊!」
朱传宗正在自言自语,忽然只听有人扑哧笑道:「哪条流水如此狠心,让我们宝儿受相思苦呢?」
却见一人倚门而立,身穿一件粉红色的百褶裙,玉手拈着一把轻纱团扇,眉目流转,笑意盈盈,正是嫂子华采云。
朱传宗又惊又喜,伸手拉过玉人柔荑,把她请进屋中,在床边坐了,问道:「嫂子怎么来了?」
华采云白了他一眼,嗔道:「都像你那么没良心吗?在外面就想着别的女人,怕是把我们都忘了吧?」
朱传宗香了她一口,嘻嘻一笑道:「怎么可能呢?我正想着嫂子,想要回家去看你,你就来了。你说这是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华采云不说话,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朱传宗心虚道:「嫂子笑什么?」
华采云幽幽叹了口气,道:「宝儿长大了,学会隐瞒嫂子了,有了新人,还要我做什么呢?」
这话半真半假,萦绕着幽怨之意。朱传宗慌了,忙道:「没有,没有!嫂子永远是我的心肝宝贝儿,我怎么舍得不要你呢?」他知道华采云精明过人,肯定是知道了什么风声,否则也不会这么说,如今瞒不过了,只好把薛金线之事讲了。
华采云得意地笑了半晌,道:「老天有眼,总算有人能治你了,不然你还以为人人都把你当宝,非你不嫁呢。看以后你还敢不把我们女人放在眼里。」
朱传宗苦笑道:「嫂子别挖苦我了。把我当草的女人很多的,只有嫂子不嫌弃我,只有嫂子最好。」
华采云笑道:「你嘴还越来越甜了,真是出息的可以啦!」
原来自从朱传宗走后,忽然一日大皇子的王妃请华采云过府说话,席上和她竟然谈起来了一个奇女子薛金线,因此华采云才知道了这事,暗想:『这个姓薛的姑娘有些意思。人品又好,宝儿又喜欢她,虽然家世不太匹配,但是听她的言语,不愿意嫁入豪门。如果在外面安个家,既能管束宝儿,又不妨碍我们与宝儿的情意,岂不是好?』因此跟朱水月计议,两人都觉得既然王妃特意来说,如果亲事成了,也拉上了交情,于她们只有好处,因此越想越是心动。
这时华采云笑道:「听你和我说话的意思,那位薛姑娘对你也不无动心,只是怕咱们家家世太好。不如我找机会见她一面,宽宽她的心,说不定就能成了。」
朱传宗受着相思煎熬,本来不作希望了,闻言大喜,搂着华采云纤腰道:「嫂子说真的?」
华采云见他欢喜若狂模样,有些吃醋,一把推开他,靠在床边道:「看把你美的!我走了,你疼你的薛美人去吧!」口中说走,却又不走,把床幔一角抓在手里,轻轻揉动。咬着嘴唇,拿目光瞟了一眼,似要滴出水来。
朱传宗见嫂子华采云眼波流媚,款款动人,哪里还能忍得住,立刻解开衣服,赤着身体,走向前便将她抱住,双手在玉峰处捏弄一番,忽左忽右,时前时后,华采云被弄得脸上潮红,只觉得一股热气弥漫上来,遍及全身。
朱传宗笑道:「如此良宵,我还以为要虚度呢,没想到天上掉下来个美人。」将手移到华采云绝妙地带,分开茸茸萋草,露出一道细线缝儿来。那里早已香泉潺潺了,那桃源洞处有流水,还有芳草,此乃人间美境。
朱传宗按捺不住,便分开两股,把手伸到美境处,用手轻轻揉弄起来,又伸出舌尖,一会儿用舌尖吮咂,一会儿又把舌尖伸入,来回搅动。
华采云哪经得起这番折腾,呻吟道:「我的小冤家,你哪学来的招数,这么坏?」
朱传宗笑道:「嫂子爽不爽快?」
华采云忍不住咿呀乱叫,连回答也忘记了,只是呼道:「冤家,快进来吧!我受不了了。」
朱传宗巨大玉茎已是青龙绕柱了,将华采云两足架在肩上,双手搂着她的玉股,露出迷人的花心,将玉茎对准花心,用力一挺,已是连根进入,便着实大弄起来。
华采云两手撑于榻上,极力迎送,朱传宗一抽,华采云便一送,朱传宗一送,华采云一迎,华采云户中滑腻如油,朱传宗次次无不插其痒处,弄得她一佛升天,二佛出世,飘飘欲仙,死去一般。
这样抽送三千多回,华采云身子一抖,便丢了一回,朱传宗又将华采云放在榻上,架起一足,在榻上狠干起来。良久,方才对泄。事行完毕,华采云浑身爽快,如同死人一般,不知所以然了,二人一觉睡到天亮。
早上华采云梳妆完了,道:「我回去想想办法。你安心在翰林院读书,不要耽误了学业。过些天自有好消息给你。」
朱传宗见她受了一夜雨露,艳光四射,眉眼含春。不禁食指大动,又亲又摸,亲热了半天,才放她去了。
华采云回到府中,便着人去调查薛金线的情况。人品家世,都查了个清楚。越看越是满意,便打定了主意。
这日傍晚,薛金线回到家中,一进院子,就见她父亲跑过来喊道:「女儿,你可回来了,家里来了客人了。」
薛金线道:「是什么客人呀,您这么慌张?」
薛宏举笑道:「是一位贵妇,朱公子的嫂子,看她的意思,很是看重你呢!」
薛金线本来心中格登一下,这时稍微安定了一些,走进屋,只见之前见过的那个美貌妇人,含笑站了起来,望着她笑呢!身边还站着个俏丽的小丫头,不过是不曾见过的。
薛金线不由自主地道:「见过姐姐。」行了一礼。
华采云拦住她道:「妹妹果然美丽大方,我见犹怜,不必多礼。」揽住她坐在炕上。
薛宏举递上来茶水,便知趣地出门去了。
华采云掌管一府的财务人事,打交道的都是达官贵人,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加上心思细腻,而且又身为女人,了解女人的心思,薛金线的顾虑,她大致能明白一些。既怜惜她出身低微,不敢接受朱传宗的爱意,又佩服她不慕虚荣、自尊自重。此时见她端庄贤淑,不卑不亢,娇滴滴一个大美人儿,更加喜欢了。
薛金线见她不说话,只是含笑打量自己,俏脸微微一红,道:「姐姐今日登门,有什么吩咐吗?」
华采云微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姐姐有事要求你呢。先前我听说宝儿为了个女子茶饭不思,还有些怀疑,如今见了妹妹,这才信了。如此端庄美丽的可人儿,哪个男人不动心呢?」
薛金线一惊,脸色稍变,勉强笑道:「姐姐说笑了。我跟朱……朱公子只是萍水之交,没有男女之情,姐姐不要多心。」心中就有些不屑,暗想:『难道是他的家人听到风声,赶来阻挠我们吗?我又不打算嫁他,他们着什么急呢!真是好没意思。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就算同意,我也不愿意呢!』这样想着,心中不由冷笑,要不是看华采云端庄大方,此刻怕要起身送客了。
哪知道华采云忽然笑了笑道:「我今天是来替宝儿提亲的。请姑娘答允吧!」
薛金线一怔,不由瞪大了美目。
华采云道:「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宝儿对你的心意,你也明白。既然两情相悦,何苦要受这相思之苦呢?」
薛金线道:「我……」待要否认,看着华采云洞察的眼神,却说不出口了。心中忽然又喜又悲,心思辗转万端,终于还是摇了摇头,道:「姐姐,多谢你的抬爱了。我与朱公子的事,一时也说不清楚,就当是有缘无分吧。我立志终身不嫁,以后也不会再见他,你请回吧。」
华采云道:「我知道你担心两家家世悬殊,到了朱家会受欺负。其实我们家中人都是好性情,没有人嫌贫爱富,你多虑了。唉,说了你也不信。不如这样,让宝儿就在这里跟你成亲,当然明媒正娶,礼数都不少的。只是成亲后你不用住进朱家去,依旧在这里服侍你的父亲。这样两全齐美,你看可好?」
薛金线眼前一亮,这样好的主意,她内心其实是想过的,因此有些意动,不过想了片刻,还是摇头,道:「我虽然是贫家女子,但也算书香门第,人伦孝义还是懂的。哪有媳妇出嫁不去侍奉公婆,反在娘家守着爹娘的道理?朱家是官宦人家,没得平白受人诟病。姐姐,多谢你的心意,我意已决,不用多说了。」
华采云几番被拒绝,不但不恼,反倒暗自赞叹,心想:『这姑娘不但有才有貌,更难得的是深明大义,贤良淑德。如果能娶到这样的妻子,实在是宝儿的福气。』
她知道薛金线说得有理,此事涉及家中的长辈,自己也不敢做主。点了点头,站起身道:「我明白了。此事或许还有解决之道。宝儿现在在翰林院读书,身边少人照应,他顺风顺水惯了,如今一心在你身上,请你多担待些。我这厢谢过了。」
事已至此,华采云这样身份地位的低声请求,薛金线只好红着脸应允了。将华采云送出门去。痴痴地看着轿子走远了,良久才叹了口气,转回身去。
薛金线料想这番拒绝了华采云,与朱传宗的缘分真正到头了,既然如此,恋栈反而对彼此都有害处,因此决心和朱传宗挑明。
隔日朱传宗上门来访,薛金线趁着父亲去沏茶的工夫,把他拉到一旁,道:「你跟家里说什么?昨天你嫂子来过了。」
朱传宗以为她被华采云说动了,喜形于色,道:「我没说,是嫂子自己猜到的。你答应了?」忍不住去拉薛金线的小手。
薛金线侧身躲开,淡淡道:「没有。」
朱传宗冷水浇头似的,心中一凉,失声问道:「为什么?」
薛金线道:「你知道的。」
朱传宗急道:「你担心我家里反对,现在我家里也没问题了,你为什么还不肯应允?难道你对我的情意都是假的?」
薛金线气苦道:「你愿意这么想也随你。天下那么多好人家的女儿,你忘了我吧!以后也别来找我了。」
朱传宗后悔失言,看着薛金线决绝的神色,也有些灰心,道:「好吧,你讨厌见我,我不来烦你就是了。」这时候薛宏举端了水来,两人都不再说了。
坐了一会儿,朱传宗就告辞去了,也没跟薛金线辞别。薛宏举送完回来,看见薛金线呆坐在椅子上,满脸哀怨落寞,心疼地摸着她头发道:「女儿,朱公子他……」
薛金线起身道:「我要做工了。」低着头进屋去,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滴下来。
朱传宗这一走,果然没有再来。两人自从相识,从没有分开这么久过,薛金线明白朱传宗是彻底死心了。她心想:『你死心也好,省得把大好时光,都浪费在我这没有可能的人身上。只盼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小姐,一生平安喜乐。』想着想着,却悲从中来,不由悄悄大哭一场。
她把和朱传宗的交往想了一遍,在心中立了个誓,这辈子虽然不能嫁给朱传宗,却已经把心许给他,以后再也不会给别人了。
从此薛金线就拼命做工,整日不见笑容,一天一天地憔悴下来。薛宏举看在眼里,暗叹男女之情果然最是伤人。但是心病却需要心药医,谁也没有办法,而且知道他女儿的脾气,谁说也是无用的。
这天薛金线照常到河边浣纱,突然从河船里走下一个富家公子,不怀好意地过来搭讪。
薛金线见得多了,自然不假辞色。那公子纠缠不休,还毛手毛脚地,伸手来摸她的脸颊。薛金线使劲一推,那公子脚下不稳,翻身摔到河里去了。
马上就几个家丁跳进去把公子扶上来了。那公子狼狈而去,边走还边叫嚣着,早晚要把薛金线弄到手。众浣纱女都被他丑态逗得大笑。旁边有老成人私下提醒薛金线,那人家中颇有势力,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恐怕会有麻烦。
薛金线微微一笑,说道无妨,心中却也难免有些忧虑,思索要不要告诉义兄黄其。
哪知第二天那恶少却一脸惊惶地跑来赔罪,鼻青脸肿地,仿佛被人饱揍了一顿。嘴里说着有眼不识泰山,就差跪下磕头了。
薛金线问清他被什么人教训,听他的描述,竟然是朱传宗在暗中帮她,便也不跟那人计较,放他去了。心中思忖:『原来是他?他现在应该恨我怨我,怎么还会维护我呢?可见他爱我之深。我年纪渐渐大了,生活不易,真应该有个男子来保护我才好,可惜他家是个大户人家,恐怕会嫌弃我。就算嫁过去,日后整日挑捡我的毛病,还不如自己孤单一辈子。』心里想着这个,惦记那个,矛盾极了。
又过了几日,天降大雨,薛家的房子年久失修,被雨水浸漏了。薛金线第二天做完工,就着急回家,打算请人来修缮。哪知道回来一看,房子已经修得妥妥当当,连瓦片都换了新的。
薛金线道:「爹爹现在真能干,请的人手艺不错,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啊?」
薛宏举笑道:「是朱公子派人来修的,一文钱都没有花。」
薛金线惊讶道:「他怎么知道咱们家的房子漏水了?」
薛宏举道:「他看昨晚雨下得大,不放心,今天就派人来看了。真是有心呢!」说着就对薛金线意味深长地笑。
薛金线心中一动,道:「爹,前日那个恶少的事,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薛宏举道:「你每日在河边浣纱,他就在旁边的酒楼里看着你呢。这一个多月,日日不断,那靠窗的座位都被他包下来了。女儿,他一片苦心,实在难得呀!」
薛金线脸一红,似羞还喜地道:「谁让他多事的。」心中却又是感动,又是甜蜜,心道:『原来他一直没忘记我,一直想着我。他怎么这么傻呢。』
从此以后,薛金线的心情又好起来了,心想:「他这样陪伴我也好,虽然不在身边,可是两心相依,却也没有烦恼。」脸色红润起来,嘴角时时带笑。
转眼到了七夕。七夕又名「乞巧节」,传说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织女是执掌天上女红的神仙,薛金线身为绣工,这个节日自然格外隆重。
她按风俗做了许多「巧果」,又摆上瓜果,在院中朝天拜祭,祈望织女保佑,让自己更加心灵手巧。
那「巧果」是先将白糖放在锅中熔为糖浆,然后和入面粉、芝麻,拌匀后摊在案上擀薄,晾凉后用刀切为长方块,最后折为梭形巧果胚,入油炸至金黄即成。手巧的女子,还会捏塑出各种与七夕传说有关的花样。
薛金线自然是个中高手,捏出来的面牛,面人,活灵活现,几可乱真。
突然一人说道:「你的手已经这么巧了,还祈求什么?」
薛金线转过身来,微笑着看了一会儿,道:「你终于肯来了?」
朱传宗也微笑道:「你终于肯让我来了?」
两个人脉脉而视,眼中的情意,尽在不言之中。
薛金线道:「出去走走吧。」
两人借着月色,来到一架瓜棚下,并排坐了。朱传宗递过一只木盒来,道:「送给你的。」
薛金线打开一看,见是十余只金针,长短各异,精致无比,并排插在针垫上,光芒流转,不禁一愣,惊讶道:「龙凤针!」
朱传宗问道:「你认识吗?」
薛金线道:「怎么不识?这是绣工梦寐以求的宝物,无价之珍,听说一向藏在大内。你怎么会有的?莫非是……」说着拿手轻轻抚摸,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朱传宗见她喜欢,也跟着欢喜,暗想:『怪不得黄其给我的时候,打包票会讨金线的欢心,原来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啊!』原来这是前日黄其送朱传宗用来讨好薛金线的,还说他日有借助的地方。这人说话时有神秘的地方,朱传宗也见怪不怪了。
正想着,薛金线把盒子推回来,道:「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眼中流露着不舍之意,一咬牙转过头去了。
朱传宗不接,笑道:「宝剑赠烈士,红粉赠佳人。金针只有你才用得上,我拿着不是浪费吗?何况,我的心都给你了,还有什么东西舍不得呢?」
薛金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答话,抬头看着天上的星辰,幽幽道:「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朱传宗一听,就知道她是借牛郎织女的故事,隐喻两人身份悬殊,不会有好结果。他心中转了转,也随口吟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薛金线呆了呆,又抬手指天道:「你看他们终年难得一见,多么凄苦。七夕这个节日,就是见证他们不幸的日子。」
朱传宗道:「不对啊,七夕又叫香日,女儿节,乃是普天之下有情人的节日,保佑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薛金线嗔道:「你是翰林院的学士老爷,我自然说不过你。」
朱传宗道:「你若不喜欢,我就不说了。你想听什么,我才说什么。」
薛金线定定地看着他,柔声道:「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的。」
朱传宗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我的心思,你不知道吗?」
薛金线眼波流转,不知想些什么,良久叹了口气。却将香肩微倾,慢慢靠在朱传宗的身上,闭上双眼,幽兰阵阵,睡着了一般。
朱传宗见她不再抗拒自己,快活极了,轻轻揽着佳人,只觉入手如酥如绵,如登仙境。
两人坐到月朗星稀,这才回去。
再说华采云离去之后,心中也总惦记着这桩婚事,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太君和公婆提起。找了朱水月来商量,两人都没有什么好办法。
恰逢一日来了位贵客,乃是当朝皇帝长子的王妃。大皇子出身低微,向来不受明宗宠幸,跟朝中大臣也不打什么交道。但是无论如何也是皇亲国戚,有君臣的名分,朱夫人领着华采云等女眷亲自将王妃迎了进来,直接到了内院,老太君都出来作陪。
寒暄了几句,大皇子王妃说明来意,原来是替朱传宗保媒来了,保的正是薛家的女儿薛金线。
老太君和朱夫人都不曾听说过这人,一时有些诧异。华采云忙凑到耳边,小声把此事说了,言语间满是赞赏。
王妃道:「我家这义妹乃是一位奇女子,才貌世间少有,又不爱富贵,又知书达礼,与朱公子乃是天作之合啊。」
华采云趁这个机会,便把薛金线的事情说了,老太君听见自己的乖孙子害了相思病,早就心疼得不得了,哪里还顾得其他?再说她只求另立门户,并不嫁进朱家,那是再好不过了,当下就拍板道:「既然是我的心肝儿喜欢,那还有什么不行的?那位薛姑娘懂得门第之别,明白事理,可见是位好姑娘。她不想住进朱府,也由得她。要多少彩礼,怎样操办,都照着她来。最要紧是我乖孙子喜欢,怎样都行!」
老祖宗发了话,这事就算定了。次日朱夫人备了几样礼物,带着华采云,亲自来薛家提亲。
薛金线经过这么多事,心思都系在朱传宗身上,对这桩婚事,已经暗暗应许了。今日朱夫人亲自来提亲,明媒正娶,一点也没有委屈她。更难得是朱家通情达理,允她不进朱府,自立门户。心里是一千一万个乐意。待到薛宏举拿眼色询问之时,她红着脸道:「全凭爹爹做主。」
薛宏举早有此意,今日终于遂了心愿,不禁哈哈大笑。与朱家换了庚贴,定下吉日,就待为两人完婚。
【第五集】第六章:洞房花烛
朱传宗与薛金线两人历尽波折,终成眷属。心中欢喜,难以言表。
朱传宗知道薛金线清高不俗,品貌双全,得此佳人乃是毕生幸事。因此倍加怜惜,筹备周详,惟恐委屈了她。
他请华采云出面,邀请薛金线去朱家住些日子,拜见老太君,和一些亲戚见礼。盘桓了数日,再回来时,薛金线不由呆了。
只见自家原本住的小屋变成一间大院,两栋小楼拔地而起。院中花草树木,小桥流水,景致宜人。虽不像大户人家的花园那样富贵堂皇,但是情趣景致尤在其上。朱佑继是工部尚书,盖个小楼那是手到擒来,不过顾念着不能太豪华,否则就算豪华大厦,也是不用费一点力气就能办到。
薛家的房子跟朱传宗买的房子本来被一条小巷隔开。朱传宗干脆将这一大块地买了下来,将两道墙拆了,中间开了一道月亮门,薛家与朱传宗成亲的新房名为两宅,其实跟一家一样。
若是外人看来,成亲的夫妻跟娘家同住,就算是入赘,女婿要受人笑话的。朱传宗这么做是顾虑薛宏举年老多病,方便照顾。薛金线自然明白他的心意,内心感激。
又过了几日,下过聘礼,朱佑继夫妇竟专程坐了轿子,登门拜访。
按照习俗,下聘只需下人陪着媒人送过彩礼来就可以。公婆亲自来拜谢亲家,这样的礼数,便在寻常人家,也不多见。更何况朱佑继身为一品大员,而薛宏举只是个穷书生。
往日那些邻里亲朋,对薛宏举都看不上眼。此时见他家扩建一新,又有官轿来拜,在这些小民眼中,已是大不一样了。虽然不知道前来的是一品大员,朝廷上的宠臣,可也纷纷上门来拉关系、套交情,争相称赞薛家钓到一个金龟婿。薛宏举潦倒了大半辈子,如今扬眉吐气,满面红光,似乎年轻了十岁。
薛金线虽然不是贪慕虚荣的女子,见父亲高兴,心中也欢喜。她知道这都是朱传宗一手安排,心中爱意绵绵,只觉得能嫁给这样体贴的爱郎,又有那样开明通情达理的婆家,实在太难得了,她实在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朱传宗派人将院子打扫洁净,屋里都用绛纱裱褙齐整,作为洞房,这些都是华采云亲自监督,细细把新房收拾得花团锦簇,如同仙境一般。
房子刚刚收拾完备之后,朱家四仆王大牛四人一齐到了,这番来比前番大不相同,不但他们四个,就是那些随从、仆人,一个个鲜衣骏马,带了许多的礼物过来,而且都称薛宏举为老爷,把薛宏举高兴得乐上了天。
王大牛等人送来的是按照薛金线的尺寸让裁缝制的几套时新裙袄,一件大红妆花圆领,还有银匠打的一条银带、一副镀金头脸首饰,还有朱传宗穿戴用的靴履和文房四宝之类,各色齐备。
临近佳期,朱家又送上彩礼。凤冠一顶、金钗一对、珠花一对、金钏一双、珠环一对、玉簪二枝、金缎二端、色缎二端、色绫四端、色绸四端。这些都是稍微好点的家庭的彩礼。如果按照朱家的意思,就算彩礼比这多个百倍,都不过分。可是薛金线不想张扬,因此才按普通人家的办了。
日月如梭,转眼佳期已至。
这天早上,锣鼓喧天,旗伞飞扬,此时薛金线打扮得珠围翠绕,如仙子一般,红巾遮盖,伴娘们扶上彩舆。一乘彩车,缓缓行来,另外后面是两顶小轿。鼓吹放炮,一路行来,早惊动路上人们都来观看,十分热闹。
这边朱夫人凤冠金带,和华采云都是大红吉服。彩舆到门,抬进中堂,华采云开启轿门,朱夫人接过宝盆,伴娘们搀扶新人出轿,把彩舆打出院中。然后,送亲大轿进来,朱夫人华采云接出轿来。请薛宏举先到上房去坐,让朱佑继作陪。
在外厅上朱传宗儒巾公服,挂红簪花,就在外边等待大媒。华采云等人都不告诉他媒人是谁,朱传宗很纳闷,也不知道她们请的媒人是谁。
朱传宗因为有天阉之名,又是在外宅成亲,因此没有大张旗鼓。衙门里的同事,翰林院中的同学,都没有通知。朋友之中,也只有黄其一人受到了邀请。
等了半天,不见这位大媒前来,正有些不耐烦,听见下人通报:「大皇子殿下到!」只见一顶官轿,比朱佑继一品大员的规格还高些,停在院子门口。轿帘一挑,走下一个人来,正是结拜大哥黄其。
朱传宗怔了怔,叫道:「黄大哥!」不知是怎么回事,更不知是该见过大哥,还是拜见当朝皇子。
黄其哈哈大笑道:「贤弟,大哥先前瞒了你,可不要见怪。」
原来黄其只是化名,他姓汤名治,乃是明宗皇帝长子。因为喜欢跟学子结交,才假扮身份,在翰林院读书。
朱传宗苦笑道:「殿下瞒得我好苦啊!」虽然他和汤治先前犹如兄弟,可是现在既然知道他的身份,当下就有了些隔阂,毕竟身份有君臣之别,再不能跟往日一样随便了。他知道大皇子之前帮他甚多,心中对他是十分感激。
汤治见他脸上的神情,叹了口气道:「我以前不表露身份,便是怕如今这样,兄弟间变生分了。」正待再说,朱佑继已经闻讯迎了出来。汤治拍了拍朱传宗肩膀,被簇拥着进去了。
薛金线在新房坐床撒帐,等时辰到了,才出门和朱传宗去行仪式。二位新人先拜谢了汤治大媒,又拜了朱佑继夫妇,然后拜过老父。礼毕,大家簇拥新人归房。
朱传宗在外忙了一阵,等到花烛高烧,鼓乐齐奏,迎朱传宗进房。朱传宗头戴乌纱,腰垂紫绶,金带红袍,走上楼来,进了洞房。
此时花烛已毕,众人散去,将洞房门关了。朱传宗从桌上取了一支花烛拿在手中,来到薛金线身边,解开盖头,细细照了一照,低声说道:「千辛万苦,今日妹妹和我成为了夫妻。以前就是多看你一眼都不行,现在可以尽情的观赏了。」
薛金线含笑答道:「你说的,只是观赏,不许做别的。」
朱传宗笑道:「那怎么行?今日翡翠衾中,看我轻折海棠新蕊。」说完缓缓脱去薛金线的衣裳。
只见薛金线雪白粉嫩的香肌,映衬着红扑扑的脸蛋,弯弯的柳叶眉,如天上的一弯新月,真是美到了极点。
薛金线害羞不已,闭上了双眼,不敢看人。朱传宗见她朱唇微闭,如露点鲜花;纤纤手臂儿,白嫩疏松;胸前那对酥乳,犹反扣的汤碗;皓体轻濡,似那梨花带着鲜雨,真是美不胜收,不由看得痴了。
朱传宗在看她的妙处,只见洁白双股间,那道紧紧的缝儿露了一半,娇姿艳质,如无瑕美玉,真令人羡慕。
此时处子薰香,冉冉袭入朱传宗肺腑,让人陶醉不已,他便手儿不停抚弄玉体,大嘴凑到樱口前,咂舌之声乱响起来。薛金线张开小嘴,丁香微吐。甘美甜香,浸人心魂,朱传宗心中快意不得了。
薛金线初次尝到这样的滋味,如坠云雾,双眼微闭,娇喘声声,任由朱传宗玩弄。
朱传宗一手抱着她的细腰,一手抚她的玉乳,只觉那儿酥软异常,乳头如桃儿一般,已然坚挺。薛金线经他抚弄,浑身舒泰,不觉扭动起来。
朱传宗抚摸着薛金线,只觉热热暖暖,肤如奶脂,异常滑腻,乳头如豆,勃勃而立,手指搓捏乳头,手掌揉弄那玉乳,忙个不停。
薛金线通体燥热,舒服难耐,轻声呻吟,嘤嘤咛咛,宛似清泉滴盆,不自觉地双手抱紧了朱传宗。
朱传宗仔细揉搓起来,嘴儿亦未停下,继续吮咂。只见薛金线那胸脯丰满,一片白嫩,娇巧无比,让人喜爱。一见之下,朱传宗不觉兴起,嘴儿移至胸部,咂吮双乳,恨不得吞下肚去,舌头轻抵乳头,只一触,薛金线便全身抽搐。
朱传宗见薛金线玉门隆起一片,丰满异常,只是毛儿稀疏,仅几根绒毛。手到之时,薛金线不觉紧夹双腿,脸上如火炙一般,喘息声亦愈来愈大,身儿扭动的愈发厉害,她心中瘙痒难忍。
朱传宗轻揉其门,手感异常舒服,心内燥热,胯下玉茎不知何时已变的硬如木棒,心内骚动阵阵。
便引导薛金线小手伸入他裆内,手儿触动那玉茎,薛金线不觉停了一下,朱传宗心里渴望难耐,便强让她的小手儿把那玉茎握个正着。薛金线心内又惊又喜,她手握玉茎,只觉下体瘙痒无比,好像身在天空飞翔,身轻如鸟,却没有着落处。
这时朱传宗分开薛金线双腿。只见桃花蕊儿如那婴儿小口一般,突起而丰满,又润又嫩,让人爱怜,便大嘴凑了上去,使劲舔弄了起来,一会儿,那儿已是温湿一片,亮水儿自蕊中溢出,色如人乳,散发一股香气逼人,情穴一开一含,如婴孩之嘴待哺。
此薛金线仰躺于床上,两腿张开,脸儿娇媚动人,眼睛似睁非睁,醉眼朦胧,口中娇声不断。
朱传宗见她已经被弄得魂飞天外,便站了起来,仔细观看她的媚态,耳中又听到她轻微的喘息声,而下面玉茎笔挺。
他一手抱着薛金线玉腿,一手扶起玉茎,对准薛金线的情穴轻顶。薛金线嗳呦嗳呦的叫,双腿不由自主愈夹愈紧。
朱传宗低头一看,连那头儿尚未吃进。又顶了一顶,仍然不进。薛金线是处子之身,情穴尚未开苞,怎能轻易进占。此时,薛金线叫道:「好相公,慢些来,我有些害怕。」
朱传宗笑道:「有什么害怕的,我慢慢来就是!」将玉茎在她的花心处摩擦开来,或左或右,或上或下,如擀面杖儿碾面饼,暂时不往那深处去。不多时,玉茎便沾满薛金线那玉穴流出之白色浆液,再加上自那头儿流出之滑物,那桃花源好像发了一场洪水,泛滥不堪。此时,薛金线喘息之声更大。
朱传宗又对准那情穴,头儿轻抵在神秘口儿上,稍一用力,那头儿即钻了进去。
薛金线一声轻哼,同时一股鲜血自穴内流了出来,遍染玉茎,顺薛金线玉腿流下,如蚯蚓一般。艳艳夺目。薛金线只觉穴内痛疼难忍,阴穴里塞得挤挤满满,从来没体会过这样的滋味,心中害怕。
薛金线惊兔般将身子往后一掣,那头儿又滑了出来。朱传宗笑道:「哪里跑,你今日是我的人了,永远不能跑啦!」
把那玉茎又放了进去,抱着薛金线绝美白嫩的玉臀,轻轻地抽了一抽。薛金线初觉涨痛,等到朱传宗慢慢顶了几下,渐渐滑顺,而且玉茎抽进抽出,很是受用,毛孔迸发,全身异常舒服,也不觉痛疼难忍了,只觉痒的难受,直入心胸,不觉呻吟起来。朱传宗听其淫叫,知道是时候了,便用力抽插起来,抽得薛金线连声嗳呦。
朱传宗只觉那情穴时时收缩,夹得他舒服异常,全身每个毛孔好似都已张开,恨不能歌之吟之,暗道:『这般快活,真是永生难忘啊!可比什么天上神仙快活多了。』
薛金线此时也觉得下面如万虫拱动,痒的难受。两人一个尽力抽送,一个竭力迎合,淫兴共发,欲火同烧,一起畅快起来。
朱传宗觉得玉茎被那温热肉儿包裹,好像是三九天套了件皮褂子,又好像光脚丫撑进了毛茸茸暖乎乎的皮靴儿,大为舒坦,因此用力越来越大,最后大力顶送起来。
抽不多时,朱传宗只觉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一阵强烈骚动涌来,玉茎弹弹缩缩,一股精水泄了出来,全身舒服畅快。薛金线只觉穴内一阵火热,一团热浪飕飕袭来,击中穴内底处,一阵眩晕袭人心海,兴奋的大叫一声,昏死过去,良久方醒。二人相拥而睡。
早晨起来,朱传宗和薛金线在锦幄之内,拿出喜帕来,细看那帕上的腥红,朱传宗笑道:「这都是我的功劳。」
薛金线嗔道:「都是你干的坏事,快收起来吧!」朱传宗含笑收起,笑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你义兄的身份,可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一直把我蒙在鼓里,像个傻瓜一样。」
薛金线笑道:「不说自己井绳短,只怨他人箍井深。你自己笨,看不出来,难道还怨的了别人?」
朱传宗哈哈大笑,道:「不说自己井绳短,只怨他人箍井深!这句话说的妙。来、来、来,让我的井绳试试你的井深不深。」
薛金线俏面顿时飞红,嗔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胡说什么啊!下次再这样,晚上就让你睡门板。」
二人调戏不止,情动之时,又是一番云雨,也不用细说。
朱传宗新婚燕尔,沉浸在温柔乡中,连翰林院都很少去了。与薛金线你侬我侬,享尽闺房之乐。
这天他正腻在薛金线身边为妻子画眉,大皇子汤治来了。这次他再装扮成书生黄其,不过服饰华贵,颇有皇家气派。一进门便笑道:「贤弟小登科,娶得如花美眷,如今是乐不思蜀啦。」
朱传宗想要施君臣大礼,汤治拦住他道:「我只是个无势的皇子,要那些虚礼干什么?何况你我兄弟情谊,不要见外了。」朱传宗见他说的真切,也就罢了。
汤治道:「本来不欲打扰贤弟的神仙日子,无奈有一件大事临近,只好厚着脸皮上门求助。恐怕要麻烦贤弟和妹妹了。」
朱传宗不只一次听他说过要帮忙一事,忙道:「我和金线的事全靠大哥周旋才有今日,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尽管吩咐好了。」
汤治这才将来意道出。原来再过一个月,就是明宗皇帝六十大寿,众皇子摩拳擦掌,到处搜罗奇珍异宝,想博父皇的欢心。汤治虽为皇子,一向无权无势,备不起贵重的寿礼,故而颇费思量。
朱传宗听到此处道:「原来大哥为这事发愁,不就是钱吗?金银珠宝,朱家还是有的,包在我身上。」
汤治摇头笑道:「朱家富甲一方,自然不缺钱财,不过再富贵也比不上皇家啊!寿礼不在贵重与否,而在于心思巧妙。我思来想去,有一物必能讨得父皇的欢心。」说完看着薛金线道:「就是用龙凤针法绣的衮龙袍。」
薛金线脸色一变,欲说还休,似有难言之隐。
汤治笑道:「妹妹不用慌张。我知道你娘教你龙凤针法的时候,嘱咐过你不可轻易在外人前显露。不过当今世上,知道你会这门技艺的,也就我一人而已。你娘当初乃是一名宫女,师从御用作坊的高人学会这门针绣绝技,可曾跟你说过,她当初还有一名师姐呢?」
薛金线想了想道:「确实提过,只是语焉不详,仿佛是跟我娘一起做工的宫女。」
汤治神色黯然,点头道:「那名宫女就是我的母妃。我母亲和你母亲情同姐妹,我寻访你几年,才打听到的。宫里一个老太监,把我们两家之间的情谊,都告诉我了。你母亲当年多方维护我当时怀有身孕的母亲,因此我才没有被人害死在胎中,为了报答你母亲的恩情,所以我才派人暗中保护你们一家。」
原来汤治的母亲因为绣技过人,很得明宗皇帝喜欢。一朝宠幸,就珠胎暗结,生下了汤治。只是她是宫女,被妃嫔们暗中算计,她又身体孱弱,生产后不久就过世了,连个嫔妃的名分都没有。等后来皇子渐多,汤治也自此被明宗忘在脑后,成了众皇子中最弱势的一个。
汤治听说当年明宗最喜欢穿他母亲绣的衮龙袍,便费心追寻龙凤针法的传人,最后才找到薛金线。
薛金线道:「我还以为大哥只是希望我能帮你绣衮龙袍,才对我好呢!」
朱传宗笑道:「原来大哥早就打我娘子的主意,怪不得这么热心撮合我们的亲事,还送我龙凤金针,都是预谋好的。」
汤治忙道:「惭愧,惭愧!为兄虽然有些私心,对你们的情谊可是真的。天日可鉴!你们要是不愿意帮我,也就算了。只是因为母亲和父皇结缘,就是因为衮龙袍,所以我一直有这个心愿,如果妹妹觉得为难,就罢了吧!—切都是天意。」
薛金线笑道:「大哥你多心了。其实我一直在准备材料想要帮你,你就是不来说,我也会把它绣好给你的。」
汤治大喜,道:「真是我的好妹子。」
薛金线笑道:「本来我还差一把好针,你的龙凤针正好派上用场,到时候大哥等着就是了。」
此后薛金线开始做活,那龙凤针技繁冗复杂,颇费心力。薛金线每日在房中绣龙袍,再没有时间跟朱传宗缠绵。朱传宗只好回翰林院去,正好将这些日子拖欠的功课学问,补上不少。
转眼寿日将至,衮龙袍也绣好了。只见金丝缠绕,云气翻腾,一条五爪金龙赫赫生威,似要破空飞去一般,果然是巧夺天工。朱传宗见娘子累得容颜憔悴了不少,心疼无比,搂在怀中抚慰疼爱,自不必说。
到了明宗大寿之日,举朝欢庆。大皇子汤治的寿礼,跟别人的珍宝一比很不起眼,初时着实被众皇子取笑了一番。哪知道明宗见了之后,龙颜大悦,捧在眼前仔细观看,爱不释手,想起当年的往事,不由感慨。
过了不久,明宗将汤治叫到跟前来,仔细询问他的近况,心中也有些愧疚。他少年时候与汤治的母亲相识,最爱她一手好针绣。只是后来嫔妃众多,渐渐就把昔日情分忘了,连带对这个儿子都没什么印象。今日睹物思人,突然涌起补偿的念头来。
明宗知晓成年皇子中,只有汤治没有封号,也没有封地,只靠内务府的饷银生活,当即就下旨,封汤治为齐王,封地一万户。
汤治靠一件龙袍咸鱼翻身,很让众人羡慕,虽然他的封地在皇子中也算小的,但总算争取到了自己应有的待遇。过后专门置酒向朱传宗道谢,朱传宗笑道:「大哥如今贵为齐王,总算有了权柄,不用再慨叹英雄无用武之地啦!」
汤治也有些踌躇满志的样子,道:「为兄有今日,贤弟当居首功,日后同享富贵,绝不食言。」
不多时醉了,又开始大谈治国的抱负。朱传宗如今知道他的身份,那些酒话也不能当作空谈了,只好小心地陪着,不敢胡乱接话。好不容易熬到席散,让王府护卫接他回去。朱传宗归心似箭,径直回到翰林院旁的新家,陪伴娇妻去也。